楊芸說,願意用她自己來換榮臨晏,從此她和他走,遠離京城,只為還榮家一個安寧。
裘束嘲諷楊芸,真是對有情郎一片苦心,用情至深。
這番話刺激到楊芸,她情緒不穩,大吵大鬧,用各種犀利的言語反諷回去,不吃一點虧。
裘束不和她計較,大概也是賤,向楊芸確認一遍,是不是真的他放了榮臨晏她就跟他走,楊芸不情不願點了頭,於是裘束趁人之危,趁火打劫,離京時放了榮臨晏,卻將楊芸帶走了。
這麼一走,旁人只知楊家的小女兒是遠嫁了,至於她到底是久居在季陵,還是四處闖蕩,都不重要,也無人有興趣刨根究底地關注,故而楊家的面子保住了,裘束的要求也達到了,至於榮家,自此也算風平浪靜,唯獨楊芸,舍了自己將軍府千金的身份,不情不願又受脅迫的,竟跟著他一個居無定所的流寇走了。
讀完信,寧玦只想,這裘束還真是個榆木腦袋。
他作為局外人,不過只聽三言兩語的敘述,都察覺出楊芸對他動著真情,唯獨他自己,當局者迷,竟看不透,還與榮臨晏爭風吃醋。
對楊芸而言,榮臨晏不過是為她孩子體面降生而找來的傀儡丈夫罷了。
讀這封信時,寧玦正趁著天氣不錯,帶著白嫿在城郊溪流邊踏青郊遊。
見他專注太久,白嫿好奇探頭,問他是何人來的信,她認不認識。
寧玦對白嫿無隱瞞,也不顧信的主人要不要他保守秘密,反正白嫿想知道的,他都會全部坦實,並無原則可講。
「裘束的信。」
「裘束?此人是誰啊。」
白嫿確實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寧玦遂言簡意賅介紹起這位動亂京城城野的流寇首之名,同時,又提了提他與楊家千金的愛恨糾葛。
聞言,白嫿捂嘴驚訝:「你的意思是,楊芸與裘束才是真正的一對,那我表……那榮臨晏呢?」
出了先前那事後,白嫿再提起榮臨晏,大多時候不再稱呼其為表哥了,而是直呼其名,只是長久的習慣很難一時改變,她經常說順口時禿嚕出來,再後知後覺地改正。
寧玦回:「擋箭牌罷了。榮臨晏擂台拔籌,算是風光,楊芸對其一見傾心的理由說得過去,加之榮家相比於將軍府,到底勢單力薄,楊芸綜合考慮,最終選中榮臨晏替人接盤。」
這位楊家千金,真是傳呼其神的大膽。
若是換作白嫿,她是怎麼也想不出這樣驚天動地的法子來的,心頭不禁暗生幾分敬佩,但並不會效仿。
又想,先前自己對她深閨怨婦的印象實在留之淺薄,人家這般有想法,有性格,一定是位奇女子。
白嫿收神,還想問些別的,可話到嘴邊欲言又止,有所遲疑。
她的小表情被寧玦盡收眼底,什麼心事都瞞不住。
寧玦陳述的口吻道:「你是想打聽榮臨晏現在如何了。」
白嫿沖他笑笑,也很坦然,揶揄問:「這位公子,你是會讀心之術嗎?」
「太了解你而已。」寧玦抬手,正了正白嫿頭上的帽檐,正午光照最足,他怕她那渾身的嫩皮不小心被曬傷著,做完才說,「榮臨晏被裘束放走,之後原本該與榮家人相會,然而他遲遲未露面,沒有回京,也沒有往季陵去,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裘束所在的鄆城,自那後,便蹤影全無了。」
失蹤了。
白嫿抿抿唇,若有所思的樣子。
寧玦安撫她道:「嫿兒放心,榮臨晏若往京城來,躲不過我的眼線,現在他靠不上紀甫坤,僅憑一人之力,很難掀起風浪,更不會對你再造成任何威脅,上一次,他不過是鑽了我不在京城的空子。」
白嫿並不擔心這個,有寧玦在身邊,她心中本能的安定。
只是這些時日,她痛苦忘卻的記憶,隱隱在腦海中浮現出過幾幕,其中就有紀甫坤命手下將她捆綁時,榮臨晏焦急跪地求情的情狀。
他語音懇切,面容緊繃,畫面過於真實。
白嫿想,那應不是她幻想的,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她又清楚記得,當初劫走自己,確是榮臨晏所為,前面害了她,後面又為她求情,這能不能相互抵過,白嫿心裡沒有答案。
結締一旦生出,怎好輕易解除……
白嫿暗嘆口氣,言道:「自此後,榮家是註定與官仕無緣了。」
寧玦:「是。」
人啊,就是越想得到什麼,偏偏越難得到什麼。
榮臨晏志在廟堂,卻苦於沒有入仕的資格,而寧玦一心嚮往江湖,只願做無拘的劍客,卻陰差陽錯地要留在大將軍身邊效力三年。
沒有人能真正地任憑心意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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