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下官來遲了。」
「無妨,只是秋遊,子期放輕鬆些。」是他來的早,而非他來的遲。
白大人是個灑脫不羈的人,看著漫山的紅色,心裡充滿了對自然與詩意的嚮往。眾人到齊了以後,就往山上走去,站在高處向四周看去,一片片的紅楓如烈火一般躍入眼帘。
白大人用手中的摺扇指向東北方的楓林,「秋霜楓似火,如人間錦繡。」
王侍讀接道,「霜楓盡染塵,醉紅秋色里。」
徐京墨可不想被抓去吟詩作對,他走去一旁,伸手接住隨風飄落的楓葉,這艷紅的楓葉像是秋之使者,傳遞著季節的妙意。不知他想到什麼,接到一片楓葉後,復又看向地上落下的那層層疊疊的落葉。
蹲下身,選了幾片出來。
「子期這是在做什麼?」
「秋風入土化花泥,不如分我這俗人幾片做書籤。」
眾人聞言大笑起來,也有幾個年輕的翰林學著他的樣子,挑選起了楓葉。文人愛風雅,亘古不變。翰林院最差的都是二甲進士,最不缺的就是才子,眾人詩興大發,你一言我一語,詩句如珠玉般從口中流出。
偶有路人走過,都會不自覺地放輕腳步。一時間,楓林間迴蕩著儒雅的吟誦之聲,與颯颯風聲交織成一曲美妙樂章。
翰林院這些書生都是日常缺乏鍛鍊的,所以他們只爬到南山的腰部就下山了。徐京墨覺得有些可惜,下次可以直接爬到山頂,借宿寺廟的廂房,夕陽西下之時,餘暉灑在楓林間,那樣的美景定是美不勝收。
等他們到了飄香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沈騰沒去南山,說是家裡來了親戚,不過晚上是他請客,他必是要到的。
果然是財大氣粗的沈公子,居然包下了牡丹閣,飄香樓的包廂都是取得花名,越是名貴的花越是昂貴,像牡丹閣這種甚至是有錢也不一定能定下的地方。
「佑凌兄,今日你沒去南山,當真有些可惜。」
「無妨,來日再去便是,你我同在京都,這霜楓美景年年有。」沈騰並不在意錯過的美景,今日這宴請也是因為他父親聽說他在翰林院與同僚關係一般,要他描補一二。
今歲,陛下可能會晉升一批年輕官員,翰林院也會外放一批人員。他父親準備再收些門人,他前些日子行事有些張狂,得罪了不少人。沈騰雖然看不慣徐京墨,但是也不能違背父親的意願,所以才有了今日這宴請。
酒過三巡,微醺之中氣氛正好,沈騰對徐京墨說道,「子期,男兒在世應該頂天立地,娶妻當娶賢。這世間總有些不知所謂的愚蠢婦人,妄圖沾染權勢。」
徐京墨眸子裡閃過一道寒光,這是在暗諷他婦人嗎?
沈騰又道,「妻子若是前途無益,不如休妻另娶。」
話音落下,四周都靜了下來,好些人之前就聽說沈閣老正為庶女選婿,雖然是庶女,但閣老的女兒,就是配個四品官員也是妥當的。
徐京墨已經娶妻,而且親舅舅、老師都是閣老,所以根本沒人考慮過他。然而聽沈騰這話的意思是想讓徐京墨做他妹夫不成?
「沈兄,你這話是說你的母親是愚婦、你的姐妹也是愚婦?」
「混帳。」
徐京墨半點不在意他的暴怒,許你詆毀我妻子,就不許我說你親族了嗎?
「在下並不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妻者,齊家也。沒有妻子打理庶務、教養孩子,你們有誰能安心仕途?家族之興,在於傳承,孩子們沒人教養,還能自己長成才不成。」
在座的不少人想到了自己的家裡,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王侍讀自己也是這樣的,他原配妻子大字不識一個,是個刁蠻的官家小姐。以前在娘家被寵壞了,習慣了耍威風,他娶她是為了得到老丈人的幫扶。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他雖然得到了官場的一些支持,但是從來沒覺得回家是件幸福的事情。他的嫡子更是被養成了個紈絝,到現在連個秀才都還沒有考上。
白大人與他正相反,他與妻子是青梅竹馬,妻子本就是才女,他們的兒女開蒙人其實是妻子,大兒子更是早就得了秀才,他壓了他一屆,等下次再參加鄉試。家裡也從沒出過亂子,甚至可以說家是他的避風港。
鄒有才眼睛一轉,駁斥說,「妻子打理庶務本就是應該的,養育兒女更是本分。子期莫不是懼內?」
本分?徐京墨冷笑一聲,「在下與妻子琴瑟和諧,也從不覺得她要有什麼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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