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一愣,正準備端茶的手都頓住了,武將染指文官?
溫閣老看他這反應卻是笑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專門喊你來了吧。子期,你少時艱難,一路壓抑,待到朝局大變後,你如飛魚般乘風破浪,勢如破竹。可你要知道,這世道的枷鎖並未完全消失。」
他不想自己看重的學生因為輕敵受到重創。
徐京墨聽著老師語重心長的話,浮躁的心逐漸地靜了下來。他這幾年太順了,順到他有些飄,感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老師是在敲醒他。
「學生知錯。老師,官員考核之制的修改,學生一定是謹慎行事的。」
官員考核之制關乎官員的升降、調任,也就是官員的核心利益,他若是冒進只會被群起而攻之,那些個「斯文人」為了自己利益能活撕了他。
冗官的問題必要解決,但是不能一蹴而就,牽扯了眾多的利益,就要考慮「補償」的問題。世間之事沒有完全,妥協是為了更好地前行。
溫閣老滿意地點點頭,「你能明白就好,以後的路還很長。陛下剛即位,百廢待興,但是事有輕重緩急,他只能一樣一樣來解決。」
齊承帝是個有耐心的皇帝,他不急一時,但是執著於結果。功勳們正在文官體系中做文章,若是不管不顧的,即使年以後,這天下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他要借著處理冗官問題的同時,遏制住這種風氣。
文官、武官最好不要走的太近,更不能文武兼任。此外,還要放著朋黨之禍,冗官的形成和朋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有什麼比許人前程更讓人心動的呢。
「老師,功勳們沒有地方晉升,肯定有人家想要子侄走科舉之路。」
總不能出個章程不准功勳人家參加科舉,這世道可以限制平民,絕不可能限制勛貴。
「由武轉文,自然可以,那就交出手中的兵權。」溫閣老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功勳的立世之本就是手中的兵權,好些功勳家族雖然從國公掉成了侯爺,但是依舊底氣十足。
齊承帝能登上大寶,和他手裡的軍權有直接關係,所以他比誰都想要將兵權收攏到自己手裡。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鼾睡?
徐京墨這會感覺這個差事是真的不好幹了,本以為只是個寫個讓朝廷減負的文書,結果發現皇帝還給了個隱藏任務,「我本以為這差事兩三個月就能結束,現在看來有些太樂觀了。」
功勳可不是傻子,若是自家子侄爭氣,與其守著天天被皇帝忌憚的兵權,不如轉去文官,皇帝念著他們識趣,至少兩三代人是無憂的。但是,肯定有更多的人不願意交出手中的兵權。
齊朝的軍制是五軍都督府,東西南北中軍各守一方,但是功勳手上的兵權導致這五軍都督不能完全掌握自己手上的兵,幸虧現在周邊太平,不然一旦有了兵事,這仗要怎麼打。
「老夫估摸著明後年你就有外放的機會了,你好好想想之後去哪裡。」
徐京墨的運氣是真的好,有些人在翰林院蹉跎了十幾年也不見得能做出些功績,他來了翰林院就一直有正事差事,還件件能出成績。等他外放回來,就該進到六部了,未來的內閣也不是不能想的。
徐京墨看老師的眉頭似乎一直是皺著的,便問道,「老師,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溫閣老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沉默半餉,緩緩開口道,「子期,若是得空,幫老夫想想如何才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溫四郎是他嫡幼子,也是最優才氣的孩子,本以為他會一生順遂,偏被三皇子橫插一腳,弄得現在成日鬱鬱寡歡。
他不是個古板的人,對宋家女兒嫁到他們溫家,他是雙手歡迎的,那個孩子是個好孩子。可是因為三皇子,這孩子鑽了牛角尖,之前寧死不屈,如今也不肯再見四郎。
他那個傻兒子,每逢休沐就去宋家那個莊子上守著,一守就是一天,卻連面都見不上一次。
徐京墨早就知道這事兒,只是沒想到這麼久了居然一點進展都沒有。他想到了謝長歌和花無艷,怎的越是痴心人,這婚事越多波折?
溫家小姐的心結很容易看明白,不過他們都是男子,無論他們說什麼都很難讓她轉變心意,還是她們女子之間更好說話,打定主意以後,他說「老師,不必憂心,此事交給學生。」
等他回到家裡,就找妻子說了此事。
南宮雲辭問他,「你是想我勸溫小姐?」
而不是勸溫四郎嗎,花無艷的出身低微,但也是完璧之身,當年的種種何嘗不是為了逼迫謝長歌。女人更懂女人,她自始至終都知道花無艷從來沒打算與謝長歌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溫家小姐被三皇子奪了身子,這是滿京都知曉,她怕他在意,也怕四處的流言蜚語。溫四郎,真的能接受這一切嗎,這是正妻,而非妾室。
「阿辭,我從不覺得女子失身後就會低人一等。」何況,該覺得髒的是已經入土的三皇子,而非世上的宋小姐。
「好。」南宮雲辭知道他與旁人不同,但是有時候卻又忍不住想要再確認一下,他是不是真的那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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