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道:「單看顏色就知道有毒,不過我過去也從未見過如此毒菇,有些上頭還有花紋,像是眼睛一樣。」
勾娘問:「小蠟燭,這個蘑菇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南天燭嘆了口氣,已是破罐破摔:「還能怎麼弄到手,偷的唄。先取得教主信任,做上聖子,然後有空就去拿一點……這些都是被他藏起來的,還有一些放在外頭,我從來不拿,因為味道聞起來有點不一樣,我也怕被他發現。」
她這麼一說,孔雀像是想起什麼,疑惑道:「說起來我先前就想問了,你跳神舞時在人身上聞來聞去到底是在幹什麼?我以前也看過北境神舞,從沒你這樣的。」
南天燭跳的神舞也和曹野在書上讀到的不一樣,他不禁好奇:「你是真的在我身上聞到了死的味道嗎?」
幾人如今開誠布公,南天燭躊躇片刻,也終是不再瞞他們,癟癟嘴說了實話:「你身上有很多藥吧?我聞到了你身上的藥味,味道很濃,只有快死的人才會帶這麼多藥在身上。」
「竟然是這樣。」
曹野方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當真是個狗鼻子,想必也是聞到了勾娘身上的皂角味道,才會說她是一個乾淨的人。
只是,如今南天燭身上的謎團解開了,肉仙又究竟是什麼呢?
曹野仔細打量那一團被泡開的肉仙,越看越覺得,它並不像是先前他在商販那裡見到的任何一種蘑菇,反倒更像是一團被放幹了血的肉塊,看起來十分不祥。
他喃喃道:「吃肉仙會讓人上癮,長生教便是以此來控制教徒?讓他們傾家蕩產?」
今日之前,南天燭已在教內呆了足有兩月,對此自是不陌生,她告訴眾人,所有教眾剛入教時都會被要求做些苦力,表現出足夠的「誠心」,教主就會借聖子之口降下賞賜。一連幾次後,教眾便會開始渴求肉仙,而這時教主就會讓他們交出家財,又或是去外頭做些坑蒙拐騙的勾當,用銀兩來維繫教務,換取肉仙。
南天燭又道:「一旦教眾對肉仙成癮,就不需要一直呆在那個宅子裡了,畢竟為了拿到肉仙他們一定會回來……只是我其實也不太明白,他們中很多人平時就吃些菜葉子,連肉都不饞,唯獨就是對肉仙念念不忘,哪怕這東西吃了可能會讓他們發瘋。」
這麼說,如今想要驗證肉仙的真面目,他們似乎就剩下一個法子。
畢竟,只有徹底弄清肉仙是什麼,他們才好戳穿長生教的謊言。
想到這兒,曹野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苦笑起來:「如果非要選一種吃法的話——」
他看著面前那團讓人生不起食慾的蘑菇:「你們說這肉仙是烤著吃比較好吃,還是煮著吃比較好吃?」
第8章
「小野……醒醒,小野?」
曹野睜開眼時,在刺目的日光里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而他張了張口,本想說話,卻先是吸進一口涼氣,下一秒就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怎麼又咳嗽,是不是病還沒好?」
一身銀白勁裝的青年將他從地上拉起來,這麼一番活動後,阮雲夷的額頭上甚至連一顆汗珠都沒出,就只有高高束起的馬尾在身後晃蕩不停,彰顯方才他好歹是出了力的。
十四歲的曹野還沒長開,比阮雲夷要矮上一頭,加之從小身體不好,稍加活動便一身虛汗,好不容易喘勻一口氣,他抬手就給了阮雲夷一拳,沒好氣道:「你一個常年在外領兵的少將軍,想要欺負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就直說,不需要找個教我防身術的藉口!」
「我這也還沒怎麼開始教啊。」
阮雲夷幫他拍掉身上的塵土,無奈道:「我這回去北境五個月,你是不是又一直悶在家裡讀書不出門?還趕上了刺客,本來還想著回來帶你出去騎馬呢,就你這樣,我都擔心上了馬你給風吹跑。」
阮雲夷這樣說,卻也沒勉強曹野接著練他那套阮家防身術,只是讓曹野披上外披歇一會兒,免得出汗之後受風,到時又一病不起。
正值春日,陽光熾烈,暖風習習,本該是個出遊踏青的好日子,只可惜,曹野身體還沒好透,一如從小到大每一回阮雲夷來找他,曹野幾乎都在生病。
身為首輔曹嵩之子,曹野的身份不允許他與尋常人家的孩子待在一處,就更不要說,曹嵩在朝中名聲不好,在國子監時,就算是同為朝臣之子,也鮮少有人願意與曹野來往,算來算去,最後竟就只有一個阮雲夷,全家都是鎮邊武將,鮮少參與黨爭,曹家與阮家井水不犯河水,阮雲夷也從不介意曹野出身,兩人便就這樣奇蹟般地成了好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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