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確實如此。
勾娘看著他許久,最後,深深吸進一口氣,手上跟著力氣一松,那把劍便垂了下去,一如勾娘驟然閉上的眼睛。
足有半炷香的時間,勾娘雙目閉合,胸口劇烈起伏了一陣,又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再睜開眼時,臉上終是恢復了平時淡然模樣。
她已經醒了。
曹野見狀,不露聲色地捏去手心冷汗,笑道:「勾娘,站著也能睡著啊。」
「東家,你是不是害怕了?」
聞言,勾娘卻只是撿起地上的棒槌劍鞘,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將它擰了回去,輕描淡寫道:「沒事了,我不會傷害你。」
「關於這件事,我也不會懷疑你。」
直到這時,曹野終是鬆了口氣,轉頭望向臉色慘白的王寡婦,無奈道:「這迷香是哪兒來的?你一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也不行走江湖,如何能弄到如此兇險的東西?」
「我……」
提著的一口氣一松,王寡婦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我也沒辦法……沒辦法呀,是他們害了我男人……」
十年前,越州城中的人是如何砸了他們的鋪子,王寡婦至今歷歷在目,這次回來,她本是惴惴不安,一直擔心被人認出來,然而,因為這十年來的操勞,王寡婦瘦了一圈,頭髮花白,滿臉苦相,以至於來來去去這麼多人,竟是沒有一人認出,她就是過去曾在這城中賣過香燭的女人。
她憤憤道:「要不是為了養大我那一雙女兒,我本是不願回來,不想再見這些人!但是……我遇到的那個算子,他卻說我命中雖有大劫,但劫後也有大富貴,只要按照他的法子回到越州,我那兩個苦命的閨女就能活了。」
說著,王寡婦又想起那一日,在他們離開越州後四年,她丈夫死了,而王寡婦東拼西湊,當掉了家當,這才終於給丈夫湊了一副棺材,將他草草葬在了荒郊野外。
明明要不是那場災禍,他們如今應當還在越州城中過著和美的日子,不愁溫飽,結果,這樣的好日子卻在一夕之間支離破碎。
王寡婦哭過一場,一想到身後跟著兩個年幼的女兒,她心如死灰,正是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卻忽是被人叫住了,回頭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手裡拿著仙幡的算子。
那算子穿著破舊,但白眉長須,長得頗有仙氣,王寡婦看他模樣不禁愣住了,轉眼間,那算子已經走到她面前,身上還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異香,聞著直叫人有些頭暈。
王寡婦呆呆地看著來人:「你是……」
「我觀夫人面相,夫人家中應是剛遭過大災,還請節哀順變。」
那算子開門見山,聽口音卻有些古怪,像是楚州一帶來的,說的話卻只讓王寡婦渾身一顫,囁嚅著雙唇:「你……你如何知道我……」
「一切都是命數,不過,夫人不必太過憂心,命數一事,變化萬千,大災後必有大福,而夫人的福氣,還在後面。」
「等等……」
王寡婦敘說到一半,曹野卻越聽越是古怪。
王寡婦遭遇的這一切,難道不正與蔡鳴一模一樣?
要知,楚州一帶本就多出妖僧邪道,甚至當年天羅之亂就是發生在楚州。
心神不寧之時忽遇人看相,於是,便輕易著了對方的道。
曹野眉頭緊皺:「也就是說是這個算子讓你回來的,你說他身上有股異香,難不成就是你用的……」
「不錯……那香便是他給我的。」
王寡婦面色慘澹:「不光如此,他還教我如何讓越州百姓重建起五通觀,他說,一切都有定數,只要我做出五通鬼的紙馬遊街,之後的事,神火將軍自會幫我。」
「什麼……神火將軍?」
曹野聽到這裡,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等等,李猊是神火將軍仙蛻投生的傳言,不會是從你這兒來的吧?」
王寡婦說不出話,但她臉上神情卻已經證實了曹野猜想。
為何她會去神火廟祭拜,又為何她會將散香留在廟中。
曹野原先只當王寡婦留下散香,是為了蠱惑更多越州百姓,但現今看來,她或許是真的十分誠心要去祭拜神火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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