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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天羅門教首與其信徒便自稱自己來自鬼星天羅,能夠祀鬼並將鬼供養於孩童體內,之後,這些鬼童便能輕易占出世間吉凶禍福,並以此吸引了大量教眾。

而這些教眾自然不會知道,所謂鬼童,從一開始便不是什麼五鬼降世,而是自小被拐進天羅的棄嬰,在無數殘酷的訓練下變得五感靈通,從此,便變成了一個個怪物。

如今,南天燭已經不記得她是如何入教的了,只知道從她記事起,她便已經身處天羅之中。

而在最初,天羅雖然只是幾間地窖,但對於手腳孱弱的孩子而言,那些緊閉的門鎖永遠不可能打開,而就算他們想辦法跑了,又能藏去哪裡呢?

在南天燭小時,她曾經親眼見過,一日前還和自己一起吃飯的孩子因為逃跑未遂,第二日便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只是,那時她還並不知道,那具血淋淋的屍體在晚些時候便會被切開,變成放在碗裡的一團血肉,而她蒙著眼湊上去聞的,正是不久前與她玩鬧的同伴。

可想而知,下手如此殘暴的兇徒,自然也不會善待那些活著的孩子。

鬼童們在入教之初便會被聖姑分成五類,分別祀目鬼,聽鬼,鼻鬼,舌鬼,還有皮鬼,簡單來說,每個鬼童所擅皆不同,像是南天燭善嗅,也有人善聽,善觀,擅嘗,或是善觸。

經過一段近乎殘酷的訓練之後,鬼童之中的佼佼者,有人能在數丈外看清一片風中落葉,也有人能隔著三層棉被覺察到一顆芝麻……

練到如此境地,鬼童便算是成了,接下來,他們便會被帶去教眾面前,以所謂「通鬼之術」進行占卜,說得天花亂墜,其實,也不過便是通過所見所嗅,說出一些不為外人所知之事罷了。

南天燭還記得,在離開天羅之前,她一度靠著嗅聞,聞到來人身上血腥,不止一人,便知他是盜匪出身,一語落下,那人登時雙膝跪地,從此跟隨天羅,只希望五鬼能助他避禍趨福,遠離官府追捕。

而諸如此類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鬼童的性命握在教眾手中,自是不敢在外胡言亂語,即便是多說一個字,回去都可能面臨一場毒打,久而久之,他們也便徹底淪為了天羅爪牙,到了最後,許多孩子都已經徹底放棄了逃跑,甚至開始努力討好教首,只為能夠多吃一頓飽飯,或者晚上睡在有燭火的房間裡。

在南天燭五六歲時,聖姑走了,之後,隨著天羅勢力越來越大,教眾越來越多,為剷除異己,他們開始了以人祀鬼,一開始,只是將那些不聽話的鬼童還有教眾變為祭品,以養天鬼,久而久之,他們便連無辜百姓和路人也不放過,便是來楚州繼任的官員也慘遭屠戮,消息傳回京師,天子盛怒,一查之下,天羅竟已是遍地開花,於是,才有了之後的神火將軍平天羅之亂。

故事說到一半,船艙里鴉雀無聲,孔雀一口魚含在嘴裡半天,此時終是想起來咽下去,小心翼翼道:「那你……」

原先,他覺得自己小時已經過得夠苦了,受父兄輕視欺辱,甚至想要個箭烙都得不到,然而,聽完南天燭幼時所經歷的一切,孔雀才驚覺,他當能算得上是在蜜罐里長大的。

一時間,他甚至都不敢問南天燭是怎麼熬下來的,問題還卡在嘴邊,就見南天燭垂眼道:「我在那裡長大,自是也幫他們害過不少人,其實最初我也想過要跑,但是……我卻連我爹娘在哪裡都不知道,我我曾經問了聖姑,我是從哪兒來的,而聖姑和我說,他們是在一條河邊撿的我,我爹娘將我棄在一個有許多夜照飛舞的地方,她還說,那些蟲子照亮我的臉,就像是黑夜裡的蠟燭,加之那時天竹開得漫山遍野,於是,她便給我取名叫南天燭。」

「天竹……」

孔雀喃喃:「雖然長得不起眼,但天竹卻是好藥,不論是根莖還是果實都可以入藥,清熱除濕,通經活絡……能給你取這個名字,至少將你撿回來的那位聖姑應當是個通藥理之人。」

怎麼回事?

忽然間,孔雀心中生出一種怪異之感。

來大隴時,母親曾經傳過他一本醫書,可惜,那時他年紀太小,因為被人誆騙險些進了蜂窠,那醫書便跟著許多金銀細軟一起丟了。

好在,孔雀從小熟讀醫書,幾乎能背,以至於先前在蜀州,孔雀在看到長生教徒死狀後很快便通過回憶母親醫書想到了銀珠草身上。

孔雀記得那本醫書上說的每一種藥材,而天竹也在其中。

只是,天竹雖然輕微耐寒,但卻更喜潮熱之地,在烏梁草原上無法生存……若是如此,為何在母親的醫書里卻會有天竹呢?

這件事孔雀過去從未想過,一時間竟是愣住了,而就在這時,一旁的勾娘奇道:「這麼說,天羅所謂的善卜不過是一場騙局,但為何我只聽說過天羅之亂,卻從未聽人說起過其中秘辛?」

「或許是因為死的人太多了吧,如果都殺光了,也就無所謂說不說出真相了。」

南天燭苦笑道:「當日阮將軍來救我時,院子裡的屍體已經堆成了小山,還有許多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紀的鬼童……阮將軍明知我是該死之人,但卻還是將我帶到了外圍沒人看到的地方,後頭想想,那便是阮將軍故意放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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