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右都御使龐熙本是楚州出身的武將,後來,被曹嵩與聶言聯手陷害,流放北境,而那時,若非是鎮國將軍阮天青暗中打點,只怕龐熙與他已有身孕的妻子根本沒法活著走到北境,更沒法在北境好好安頓下來。
而尉風身為阮天青參軍,本就是當日去關照此事的人,他曾親眼目睹龐家的慘況,知曉龐夫人因在冰天雪地里臨盆失血而死,然而即便如此,幾年之後,這用龐夫人性命換來的孩子在北境做苦役時也依然被前來擄掠的靼兵擄走,致使他的父親鬱鬱而終。
每每想到此事,尉風就無法原諒在京中混得風生水起的曹家,哪怕阮雲夷從不會因為這些父輩的事遷怒曹野,與曹野走得很近,但尉風每每見了曹野,往往也只是冷冰冰喊一聲曹公子便走,從不多說半個字。
而曹野自也十分識趣,與尉風一直處得不親不疏,直到那一年,阮雲夷平亂歸來,曹野聽聞他受傷,連夜趕去阮府,卻意外從阮家人口中得知,這一回,因遭人偷襲,不光是阮雲夷身負重傷丟了佩劍,甚至,就連阮雲夷的副將尉風也遇襲陣亡,最終就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阮雲夷醒來後便再未提過尉風,而曹野知曉兩人關係親近,一直到阮雲夷離開京師前去北境,曹野都沒敢過問他有關尉風的事。
他再也沒想到,這回來楚州,他竟會見到故人。
將近十年沒見,尉風看上去消瘦了許多,脫離了軍營太久,他身上已經只剩下江湖人的凜冽之氣,手執阮雲夷的長劍驚鴻直指曹野,冷笑道:「本以為曹大人貴人多忘事,沒想到,竟還記得我。」
他聲音里壓抑著冰冷的憤怒,甚至還不等曹野答話,尉風已經一劍朝他刺來,而他的劍極快,若非擋在曹野面前的人是勾娘,只怕曹野也會在分秒間被削去腦袋。
轉眼間,勾娘已經與尉風過了數手,而曹野站在一旁,他並不擔心勾娘會敗下陣來,但是,先前尉風要對他動手,他便已經察覺到勾娘情緒有異,若是一直鏖戰,萬一勾娘失控,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兒,曹野立刻出聲喊道:「尉風,你就這樣在我面前現身,就不怕失手被官府捉住,到時那姑娘無人照顧,下場悽慘?」
立竿見影,尉風手上動作一頓,立刻便被勾娘尋到破綻,劍鋒擦過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曹野趕忙趁熱打鐵:「她是個鬼童,對不對?」
聞言,尉風臉色終是徹底變了,一劍擋開勾娘攻勢不再與之纏鬥,躍至一旁冷冷道:「你怎會知道……」
「因為,她並不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鬼童。」
這時,南天燭也自廊下走出,她先前與尉風已經見過一面,卻沒想到再見會是兵刃相對。
「你……」
尉風上下打量她,很快便從南天燭古怪的打扮里窺見了端倪,皺眉道:「你難道也……」
多年來,南天燭從未在外人面前說起過這段往事,她深吸口氣,慢慢迎著尉風的劍走了上去:「我是被阮將軍救下的,你認識曹野,應該也認識阮將軍吧?」
「我本就是阮將軍的副將,自是認識他。」
尉風咬著牙:「你既是被阮將軍所救,又為何會替這姓曹的狗賊來求藥,你難道不知他是誰?」
事到如今,南天燭終於知曉為何那日在藥鋪里,那姑娘會問孔雀,家中病人是何病症。
或許,他們早知曹野來到了楚州,卻沒想到與之同行之人竟會登門買藥。
「也還好,你們沒在那藥里下毒。」
這時,站在南天燭身後的孔雀忍不住道:「否則萬一拿回去的藥將他毒死,我一世英名就算是毀了。」
而聞言,尉風只是冷笑:「你以為我不想嗎?要不是火丫不願,那日你拿回去的便該是毒藥!楚州城中本就極少會有外人,從你們的船停泊碼頭的那一日我便知道,誰能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我想了這麼多年要殺他,一直苦於沒有門路,結果到頭來,這狗賊竟還敢送上門來。」
言語間,尉風絲毫不遮掩對曹野的殺意,但曹野此時的注意力卻是完全在勾娘身上。
他很清楚,勾娘的武功固然高絕,但其代價便是隨時都可能徹底失去理智,淪為一隻只會殺人的凶獸。
而曹野這個人,便是維繫勾娘理智的錨。
病了這些年,其實曹野早就沒有那麼在乎自己性命,甚至在這回離開永州時,他便已經想好了不回去,所以,才會將下人全部遣散。
只是在那時便連曹野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有死不起的時候。
一旦他的性命有恙,只怕第一個發瘋的便是勾娘,而她上一回發瘋,還是十年前在越州的五通觀里。
如今,尉風三番五次挑釁於他,以至於勾娘臉色越來越差,曹野生怕她控制不住,上前抓住她手腕,果不其然,勾娘連脈都比平時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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