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皇上也確實是動了心思,想叫阮將軍和他手下兵士死在北境……」
事到如今,南天燭終於知道,為何曹野先前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對他們說出這段內情。
只是因為一己猜忌,就將一個軍功累累的忠將和他手下數萬兵士送去邊境赴死,如此涼薄的皇帝,簡直讓人寒心。
而曹野明明救了神啟帝性命,到頭來,不但要眼睜睜看著摯友離去,還要給天子做替罪羔羊,此事一旦見光,後果……
「好了, 事情的原委我都交代了。」
這時,許是看眾人神色都太過凝重,曹野竟是率先笑出了聲,無奈道:「我剛剛說的這些,你們應當也知道,若是說出去是什麼下場,今日我告訴你們便是將你們拖下水,之後要是不想被我連累,就不要再同人說起半個字。」
孔雀和南天燭看上去都像是還有話要說,但曹野卻已經累了,先前這場對峙早已耗空了他的精神,此時此刻,他只想在勾娘身邊多待一會兒。
於是,還不等兩人開口,曹野已經下了逐客令:「太晚了,先去歇著吧,今晚就麻煩你們二位和小蠟燭還有孔雀擠擠,勾娘傷得重,我想讓她好好休息。」
他說著,便將其他四人都送出門去,結果,剛合上門回過頭,便發現榻上的勾娘已經睜開了眼。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曹野愣了一下,卻是沒什麼意外,畢竟,勾娘先前裝病,都能用龜息騙過孔雀,如今想要騙過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勾娘淡淡道:「不想讓我聽見,還非要在我床頭說,東家,這可怪不得我。」
事到如今,曹野實在不願承認,七年前發生的一切,若是沒有勾娘在旁,他自己根本不願回想。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習慣勾娘在身邊了。
曹野心中嘆息,嘴上卻糊弄道:「誰叫答應了你,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我呢。」
勾娘傷在肩膀,自己沒法撐起身子,曹野上前將她扶起,正要拿軟墊來給勾娘靠著,結果勾娘卻是一臉莫名地看著他:「東家你身上長刺?就不能抱我?」
一瞬間,曹野險些嗆到,而勾娘看出他的窘迫,當場笑出聲來:「你好歹也是繼你爹後,天下第一的奸臣,百姓說你在外欺男霸女,四處留情,私生子遍地……怎麼,曹野,到頭來你連個姑娘都不敢抱?」
「他們要編故事就不能編得靠譜點,我這身子骨別說是你了,小蠟燭我都不一定打得過……勾娘你可千萬不要聽信他們胡言亂語。」
曹野小聲抱怨,卻是小心翼翼地將勾娘攬了過來靠在自己胸口,他捉著勾娘手腕,輕柔得像是過去在家中盤一塊稀世美玉,無奈道:「說來,勾娘你這麼瘦,究竟是怎麼抱起我的?」
勾娘好笑:「橫豎都抱了這麼多回了,東家你事到如今再來覺得丟臉實在是沒有意義。」
「我這不是也不想表現得太沒用……」
曹野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有些人傷得只剩下半條命了還在威脅我不許死,難道不是看不起我嗎?」
對此,勾娘毫不心虛,反握住他的手:「那東家你敢說,這些年,你沒想過要一了百了嗎?」
不同於尋常女子,勾娘的指尖滿是練劍留下的繭子,扣住他的五指時,力道也來得不由分說,幾乎像是把鎖,直接將曹野鎖在了原地。
「不要對我說謊,東家。」
勾娘抬起頭來看著他,哪怕今日因為受傷,她臉色煞白,還十分罕見得披散著頭髮,但勾娘便是勾娘,她盯著人看的時候,眉目永遠都是鋒利的。
勾娘道:「我救你性命,很多次,孔雀說過,欠了人性命要是再對她說謊,會被千萬匹狼吃掉。」
「勾娘你這就活學活用上了。」
曹野給勾娘盯得發毛,心裡也知這是個無法糊弄的問題,畢竟,他便是靠著尋死才離開的京師,不由苦笑:「想歸想,但這不是也沒死成嗎?現在更是連想都不能想了,畢竟我要是死了,勾娘你再發瘋,可就沒人敢走上來了。」
一想到先前勾娘渾身浴血,卻仿佛感知不到痛苦的模樣,曹野只覺心有餘悸,不禁捉緊她的手,貼著她耳畔小聲抱怨:「勾娘你也是,只曉得說我,你今日不也是差點當著我的面死了嗎?」
「死?」
勾娘失笑:「我尚未拼盡全力便被東家你叫了回來,如何能死?再說了,我還要借東家你的東風,殺盡這天下的妖道狗賊,又怎能輕易倒在這裡?」
說著,勾娘又仿佛察覺到他心緒,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虎口:「東家,你是不是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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