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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乍手乍腳,一時有些訥訥。

雖不知三郎君為何突病,但他在武寧還好好的,未見如何,來這裡沒多久就病這樣厲害,豈不正是水土不服所害麼。

而令辛棄疾這位三兒子不得不易地而暫居的,正是她的事情...

蓮心在前院轉來轉去,有心想找位女使問問情況,但人人都忙著進出端水端藥,沒一個人有空睬她。

一時倒是茫然起來,不知所措時,一女使從車上下來,隨手按住一個認識的,焦心問道:「三郎君如何了?只叫人帶著醫師過來,卻不說是為何病倒,到底是為了什麼?娘子急得了不得,你們還和我打馬虎眼呢!」

被拉住的女使手中還端著藥盅,無手可擺脫,無奈地跺一下腳,「哎呀,你問我,我問誰去?正主兒在那邊呢,你找錯了人呢。」說著,向蓮心那邊努了努嘴兒,趁她不備,旋身走了。

找人的女使思忖片刻,試探地朝蓮心看來:「小娘子倒眼生,想來就是郎主叮囑三郎君去接的虞小娘子吧?...小娘子可曉得我們三郎君是為了什麼才舊疾發作的麼?」

見蓮心第一反應不是茫然,而是猶豫,那女使心中便有數了,再加上本也對蓮心面頰消瘦的樣子心生憐憫,便笑著過來拉她:「不急,小娘子忙亂整日,還沒用飯吧?小娘子來先填填肚子,再與我說也不遲...」

正要領著一轉身,正撞上打車上下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女使對上一雙威嚴美麗的妙目,一驚,結巴道:「娘、娘子...娘子怎麼來了!」

再看看范娘子左右的女使,都是如出一轍的無奈面色。

可見,是誰都沒勸住家裡這位說一不二的娘子。

女使心裡深嘆,朝來人低下頭,只好垂手站著。

來者是位挽泥金披帛,著翠羽裙的貴夫人。

她長相是冷美人一掛的,說話也冷冰冰:「我怎麼來了?我的兒子,莫名其妙突然病倒了,我還不能來問問緣由麼!」

女使試圖找些事情拖住憂子心切的當家夫人:「娘子,這位就是虞小娘子,她肯定曉得郎君病情反覆的緣由...」一邊向蓮心使個眼色。

蓮心能看懂她這個眼神的意思。

便上前一禮:「娘子好,娘子不妨稍坐,我為娘子道來。」

眼前這位娘子相當美貌,即便形容因趕路有些狼狽,也叫人一看就曉得,她必是辛三郎的生母,辛棄疾的夫人。

而直到這娘子開口,蓮心才意識到,與冷冰冰的美貌一樣,似乎辛三郎那副冷冰冰的性子,也是來自他的生母。

娘子面帶不虞,但到底聽完了蓮心的一篇話。

待蓮心終於說完了,她才道:「知道。我兒就是為了接你,才不得不來這偏僻地方,最終病倒了麼。」

說完,揮開左右女使,大步走進了裡屋,將蓮心撂在了地心裡。

第7章 范如玉,冷糟肉和弱雲不禁風。

當家夫人大步走了,方才詢問蓮心的女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蓮心:「娘子她就是有些著急了,不是要怪你...」

就是要怪她,她也實在不能說自己是無辜的呀。

蓮心搖搖頭,笑道:「怪我也沒錯麼。」

女使被她的笑帶得情不自禁也一笑,想了想,仍朝蓮心做個引路的手勢:「小娘子隨我歇歇腳,略用些點心飲子吧。三郎君這一病,還且要忙亂幾日呢。」

辛家夫婦自然不能一窩蜂全扎在陳同甫家中。恰逢陳同甫有事外出幾日,便議定了,辛家女眷暫借住在陳家,而辛家郎君租住在隔壁民居中。

蓮心跟著自稱「田田」的女使去了隔壁房中。

冷糟肉,燒風魚,並玉蘭片,冬筍乾,一旁還放了兩碟調味的烏梅醬。

各色分列案上,哪裡是女使口中的「略用些」!

蓮心瞪大了雙眼,腹中只覺鳴叫如鼓,一筷一個往下吞之餘,還有空嘴裡塞著果子,問道:「你說還得忙亂幾日,是什麼意思?」

「三郎君身有不足,弱雲不禁風,每次病勢反覆,都是要高燒不退幾日的...噯,小娘子吃慢些。」

田田約莫十七八,看著蓮心,愈發覺得像看自己的妹妹,不自禁上手為她捲起了袖子,又垂著頭為她理著衣裳,柔聲道,「娘子雖因焦心而言語衝動了些,卻從不會駁郎主的意思,小娘子不必擔憂。現下你就好好沐浴一番,換件衣裳,安心住下來。」

換件衣裳?她的衣裳好好的啊。

蓮心摸不著頭腦,看了看自己身上簡樸的粗布衣裳,又看看田田身上的淺黃綢子上襦、灰紫羅裙。

哦,她明白過來了。

田田以為她還未換下逃難的衣裳。

而事實上,這就是蓮心素日所穿。

不得不說,雖是在近千年之前,宋代的人也絕非人們想像中的老古董,這名為「田田」的溫柔女使雖屬於富貴之家的奴婢,穿著打扮卻只見清雅,不見流俗。一身衣裙裊裊婷婷,宛如方破土的嫩芽,見之可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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