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子裡碰到送宋保旺他們回來的宋青燕時候，魏鴻達叮囑了句宋青燕，「你曹姨喜歡看月亮，今晚的月色應該挺不錯，你可以陪你曹姨在院子裡看看月亮，如果有蚊蟲的話，可以點些艾草，就放在雜物間頂端的柜子上，你一進去就能夠看得見。」

宋青燕認真聽著。

等魏鴻達說完以後，宋青燕忍不住想問，他是不是喜歡曹姨。

但感覺這問話好像有點不太禮貌，宋青燕最終什麼都沒有問。

回去以後，宋青燕抬頭看了看夜空。

今晚的月*色的確很不錯，月亮又大又圓，月亮旁邊也是繁星點點。

宋青燕先從雜物間裡找出艾草，在院子裡燒了下，等熏走大部分的蚊蟲，再從屋子裡搬了兩張椅子出來。

隨後，宋青燕邀請曹玉琴出來看月亮，「曹姨，今天晚上的月亮挺好看的。」

曹玉琴沒有拒絕，應邀出來。

坐在宋青燕的身邊，她沒抬頭看天上的月亮，只對著宋青燕似笑非笑。

宋青燕沒有隱瞞，「剛才回來的時候，魏經理跟我說的，說您喜歡看月亮。」

曹玉琴：「我就知道。」

然後收回了視線，專心抬頭看天上的月亮。

在這一刻，宋青燕忍不住又想問了，她是不是知道魏經理喜歡她。

可同樣的，這個問話也是不太禮貌的，宋青燕照樣什麼話都沒有問。

但沒有想到，曹玉琴主動開口了，跟宋青燕說起，她跟魏鴻達的一些過往。

「在我剛開始遇到魏鴻達的時候，他很狼狽，瘦得全身都沒有肉，也毫不誇張的說，他瘦得只剩下身上的骨頭，我從沒見過這樣瘦的人，當時被他嚇得不輕，給他東西吃，他也沒有了反應，只有掰開他嘴巴的時候，他才會下意識地去吞咽。那個時候我剛接手飯店，也就是現在的國營飯店，這家飯店只是我家名下最不起眼的一個產業，我爸把它送給了我，當成是我的成年禮物，我很努力地去經營它，但沒想到魏鴻達會突然倒在我的飯店門口，還是我開業的那天。」

「我有點生氣，覺得他是在觸我的霉頭，什麼時候不倒，偏偏在開業的時候倒，還是倒在了飯店門口的正中心。我都懷疑是隔壁飯店故意找人來噁心我的，不過在看到他瘦成那個樣子，我又忍不住開始憐惜、同情他，他一定是遭受了讓人難以想像的磨難才會這麼瘦的，所以我收留了他。他沒有正經的名字，別人都是叫他二狗子，我就給他取了鴻達這個名字，希望他能夠鴻運當頭，飛黃騰達，再也不用餓肚子，也把他招進我飯店裡工作，給了他算是比較安定的生活。」

「他工作很賣力，飯店上的不少事情，他都能夠處理得很好。」

「只是飯店起色了，我爸名下的產業卻在逐漸凋零，後來甚至直接破產了。我爸當年在安城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突然從雲端上掉落下來，他一時接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突發去世了。我媽跟我爸是，他們的感情很好，在我爸出殯那天，她也跟著去了。」

「曹姨……」宋青燕心疼地抓著曹玉琴的手。

曹玉琴輕輕拍了下宋青燕手背，說道：「沒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我都已經忘記在我父母接連去世的時候，我那個時候是有多麼的痛苦。那個時候，我不僅要承受父母去世的打擊，還得扛起日漸落敗的家裡，每天都好忙好忙，忙得腦子都快炸掉。幸好，這個家總算是撐了下來，飯店也好好地經營著，魏鴻達也很能幹，我直接升他當了領班。」

「我跟我父母一樣，也有個感情非常穩定的竹馬，他對我很好，在我家裡接連受到重創的時候，他一直都陪在我的身邊，從來沒有想過離開我，所以我跟他結婚了，只是結婚沒有幾年，因為我們都是資本家大少爺、大小姐的身份，在那個時候遭遇到了一些事情，他最終沒有扛過去，在某個晚上，選擇了上吊自殺。可明明那天晚上他還跟我互相道晚安，一起相擁著躺在床上，商量著該怎麼面對明天，該怎麼度過眼前的這道坎，結果隔天起來就看見他……他的死讓我想起了我媽，我媽接受不了我爸的離世，所以她也跟著一起去了，我跟我丈夫的感情非常好，我就想著我是不是也要學我媽一樣。」

宋青燕這會兒終於明白，曹玉琴身上的憂鬱是怎麼來的了。

如果換成是她，她也未必會好好地熬過來。

宋青燕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緊緊抓住曹玉琴的手。

曹玉琴反握住宋青燕，「那個時候，我真的滿腦子都在想著這件事情，我該用什麼方式跟著我丈夫一起離開這個世界。魏鴻達見了，他很生氣，平時對我都非常恭恭敬敬的，可在那個時候，他竟然打了我一巴掌。」說著，對著宋青燕輕輕一笑，很是震驚地講述著當時魏鴻達打她的感受，「我父母從小對我很寵，不管我做了任何會惹他們生氣的事情，他們都從來不會動我一根手指頭，即使是我的丈夫也一樣，他一直都是溫文爾雅，即使跟人爭執，氣得臉都紅了，他也說不出任何不好的話來，當時我也真的被魏鴻達給打懵了，也被打得火氣瞬間就竄上來，想著就算要死，也得要打回去才行，結果我的巴掌還沒落下來，魏鴻達就已經當著我的面，自己打自己了。」

「打得非常狠，臉一下子腫成了豬頭，嘴角也都流血了，我的火氣也瞬間沒有了，只慶幸想著，幸虧他打我的時候沒有這麼的用力，不然我的臉還怎麼能夠見人？我也暫時沒有了想死的想法，因為我可不想被魏鴻達給打成豬頭。」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曹玉琴的語氣是輕快的，顯然也並不生氣魏鴻達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