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時候，她家一樓是用來賣各種雜貨東西的，現在不准私人經營了，一樓就成了她平時生活起居的地方，屋子裡比較黑，也悶熱，她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一邊扇著蒲扇，一邊跟對面的街坊閒聊，「聽說住在龍興寺對面的老王家分到房子了？」

街坊：「是呀，二室一廳的大房子呢，剛分到的時候，全家人高興得都蹦起來了。這不，一拿到房子的鑰匙，連夜就搬走了。」

田婆婆輕嗤，「只是住進水泥房而已，有什麼好高興的，我覺得還是我們這樣的木板房比較好。」

街坊：「現在流行住水泥房，而且這水泥房是單位免費分的，誰不喜歡住進去呢？」

田婆婆仍舊看不上，「免費的又怎麼樣？樓上樓下都是鄰居，吵都吵死。」

街坊：「這也是的，我們這木板房好歹樓上樓下都沒有鄰居，走路輕點重點都沒有事。」

田婆婆：「就是這個道理！他們家小孩四五個，每天跑跑跳跳的，住在他們樓下的鄰居得要鬧心死。」

正說著，田婆婆突然聽見有人在喊她。

側頭一看，馬強推著自行車正朝她走過來，田婆婆欣喜地立即站起來迎接，「馬強，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馬強推著自行車在路邊停好。

他大步走到田婆婆身邊，扶著她重新坐下來，「今天在附近有事，事情辦好了，我就順道過來看看您。」

田婆婆的身量不高，坐在椅子上就更矮。

如果要跟馬強說話，田婆婆得要*仰半天的腦袋，馬強就蹲著跟田婆婆說話。

田婆婆高興地拍拍馬強肩膀，說道：「還是你孝順，知道有空來看看婆婆。」

倆人說了會兒話，田婆婆的視線落在了馬強身後的宋青燕、丁秀芬身上。

「她們是……」田婆婆眼神曖昧地詢問馬強。

馬強向田婆婆介紹說道：「這是丁秀芬，我廠子裡的同事，這是丁秀芬的好姐妹宋青燕。」

聽完馬強的介紹，田婆婆也不看宋青燕了，一直緊盯著丁秀芬看。

看得非常仔細，從頭到腳全都看了個遍。

之後，田婆婆對著馬強似笑非笑。

馬強白皙的臉龐忍不住再次染上點點紅暈，也擔心田婆婆也會這樣對丁秀芬似笑非笑，他趕緊轉移話題，詢問田婆婆：「婆婆，您知道咱們龍興街有誰在準備賣房子嗎？」指著宋青燕向田婆婆解釋說道：「她想買房子，如果有誰打算賣的話，您跟我們說說。」

田婆婆沒回答馬強的話。

她好奇地詢問宋青燕：「別人都是恨不得連夜從這裡搬走，你怎麼還想在這裡買房子？」

宋青燕走過去，然後學著馬強的樣子，也在田婆婆跟前蹲下來。

她說道：「我覺得這裡挺好的。」

田婆婆：「怎麼個好法？」

宋青燕：「幽靜。」

田婆婆笑，「是挺幽靜的，從前我們龍興街可熱鬧了，現在也就我們這些老街坊住在這裡，一般都沒有什麼外人會來。」

宋青燕：「所以就幽靜了。」

田婆婆伸手點點宋青燕，「我覺得你說話不老實。」

宋青燕：「哪方面不老實？」

田婆婆：「你說喜歡這裡的幽靜。」

宋青燕：「婆婆，我沒有撒謊，我是喜歡這裡的幽靜，此時的幽靜，但也喜歡曾經幽靜之前的熱鬧。」

田婆婆雙眼微眯。

隨後，她又問宋青燕：「你是自己想著要到這裡買房子，還是有誰推薦了你？」

宋青燕沒有隱瞞，「是我的曹姨推薦我來這裡看看的。」

田婆婆：「曹姨？難道是曹玉琴？」

宋青燕：「婆婆，您認識我家的曹姨？」

田婆婆：「曾經我們安城鼎鼎有名的曹家大小姐，誰會不認識呢？」指指身後破舊的老房子，「她曾經還在我的雜貨鋪里買過東西，出手非常的大方，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還問宋青燕：「她現在還好嗎？」

宋青燕見田婆婆提起曹玉琴的時候，語氣里並沒有任何惡感，只是對曾經熟悉的人的禮貌關心。

她也就跟田婆婆多說了幾句曹玉琴的近況，「曹姨挺好的，現在在家裡養老。」

田婆婆：「沒在國營飯店上班了？」

宋青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