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發生在華京城內,本歸京兆府管轄,謝汐樓離開華京兩年,摸不准朝內局勢,唯恐現在的京兆尹是周相一黨。
這青衣人也不知是和來頭,萬一是周相派來的,她又去周相權利籠罩下的京兆府報案,豈不是羊入虎口?
思來想去,整座華京城,她目前能相信也願意相信的,竟然只剩陸回。
真真可悲。
謝汐樓壓下心中苦澀,縱馬疾馳,向大理寺的方向狂奔。
太陽毒辣,她的帷帽早在打鬥中不知去向,只能從衣袖上扯下一塊布料草草系在腦後,半
遮住臉頰。她的雙手緊緊握著韁繩,果露在外的皮膚紅腫發熱,像是無數根針扎在皮膚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一點一滴腐蝕著骨髓,而她只能咬牙忍著,不敢停下。
她穿越半座華京城,到大理寺門口時正巧碰到要外出的紙鎮,提在胸口的那口氣徹底松下,踉蹌下馬,因喉嚨紅腫而聲音沙啞:「紙鎮!」
紙鎮頓住腳步,盯著謝汐樓看了半晌,愣是沒認出是誰。他的餘光瞥見一旁趴在馬背上不省人事的鳶尾,這才推測出面前這個像是紅燒豬頭的人竟然是謝汐樓。
「你這是怎麼了?誰打了你,還是被蟲子蟄了?」
謝汐樓指指鳶尾旁邊的青衣人,言簡意賅:「就那人,不知道什麼來頭,想要抓我和鳶尾。鳶尾被迷暈,我與他打了一架,勉強贏了,成了這般模樣。」
紙鎮收起開玩笑的心思,招呼幾個大理寺官員將三人兩馬抬進大理寺。他看著明顯受重傷的謝汐樓,猶豫問道:「還能走嗎?要我背你嗎?」
謝汐樓舉著兩隻手,苦笑著搖頭:「勞煩找間沒有一絲光亮的屋子,再幫我打一桶井中涼水,如果有冰塊就更好了。這傷看著嚇人,其實不嚴重,冰鎮退溫,一會兒便能好。」
紙鎮心中覺得不妥,一時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依她所說做。
他引著謝汐樓穿過公堂後的垂花門,沿著檐廊向里走。
謝汐樓邊走邊溫聲囑咐:「我懷疑那人是死士,動作乾淨手段陰狠。審問前記得仔細檢查,齒間指甲里或許藏著毒藥。」
「記住了。」紙鎮回答。
謝汐樓的眼睛愈發腫脹,天地在她眼中只剩下一條縫隙,她跟著紙鎮,小心翼翼注意著地面,避免撞到什麼東西。
上一次眼睛腫成這樣是什麼時候的事?似乎還在泰川寺,那時她不信邪,總覺得可以忍耐站在陽光下的痛楚,最後腫得老和尚都認不出。
一晃過去了這麼久。
大理寺的地面鋪著白色石板,石板上雕刻著細碎紋路,素淨雅致,被歲月磨平了不少,不甚清晰。謝汐樓邊走邊看,直到白色石板上出現一雙黑色皂靴,正正好踩在石板的圖紋上,黑白分明。
她停住腳步,緩慢抬頭。
黑色皂靴、緋色官府、鑲嵌著華美寶石的革帶、由金銀線繡制在官服正中央的團花紋。
她吞咽了下口水,心怦怦跳,繼續仰頭——
陸回的臉滑入她的眼中。
謝汐樓眼眶酸澀。
淚意來的突然又莫名,她心中生出幾分慌張,極怕聽到嘲笑的話語。
陸回盯著謝汐樓露出來的幾乎看不出原樣的半張臉,略顯驚奇:「怎麼回事?」
謝汐樓抿了下嘴唇,正要將今日的遭遇說給他聽,喉嚨發出的卻是克制不住的抽噎聲。她暗恨自己的脆弱和無能,又恐懼這副丑模樣落入陸回眼中,會被他嫌棄,甚至懊惱放棄京兆府來大理寺的決定。
磨磨唧唧猶猶豫豫忐忐忑忑,簡直都不像她了。
謝汐樓用碎布條子似的衣袖狠狠擦了一下眼睛,劇烈的痛感讓她渾身顫抖,情緒平靜幾分:「我和人打架,帷帽被撕破了,就成了這樣……」
陸回抓住她的小臂,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溫柔輕哄:「輸了便輸了,我替你打回來就是,哭什麼?」
謝汐樓瞪著他,努力睜圓她縫一樣的雙眼:「沒輸!那人被我藥倒帶回來了!」
陸回沒搭理她,吩咐一旁的紙鎮:「安排馬車,我帶她先回府。另派人請楊院使到府中——」
謝汐樓急忙掙脫他的桎梏,反過來按住他的手,輕輕搖頭:「看著嚴重,但沒有性命之憂,我有痊癒的法子。多事之秋,莫要驚動『他人』。」
最後兩個字咬字格外清晰,意味深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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