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於恆星降落之夜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36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林也,我要你收回你剛才說的話。」

「別用這種死不悔改的語氣和我說話。為什麼,不靠男人,你們母女會餓死是吧?我媽媽是被宋綾害死的。我可以犯賤到愛你的過去,愛你的一切。卻無法原諒到頭來你和你媽媽是一樣的人。宋鹿,聽清楚我下面的話。」

「宋鹿,我不要你了。」

宋鹿死死抓著手機,胸口劇烈地起伏,呼吸開始急促,鼻子酸到掛下鼻涕,奔騰的眼淚瞬間淹沒整張臉。她一開始咬著唇不讓哭聲發出來,最終心裡的最後一道壩決堤,她徹底控制不住,聲嘶力竭,崩潰大哭。

座艙里本來還有人在低聲交談,結果在宋鹿爆發這山洪後的一陣哭後,為數不多的乘客都緊閉上嘴,用各種眼神看這哭得像是要厥過去的女人。

空乘已經手足無措到告訴飆法語了。

宋鹿的聲音從哭聲中抽拔出來,斷斷續續說:「林也,你可以怪我沒有對你坦白,你可以誤解我是我媽媽那樣的人,你可以罵我是膽小鬼,但你不可以丟下我。為什麼你們都要丟下我?為什麼——」

林也聽到空乘用英語說:「女士,請把手機關了。」

哭聲和喊聲像潮水一樣向林也湧來,貫穿他的耳膜,震痛他的心。他感覺自己的皮膚、血肉、骨骼、內臟都一同震起來,震得他天旋地轉要從座椅上摔下來。一雙手穿透他的胸腔,抓住他的心臟,一邊死死擰動,一邊反反覆覆問他,疼不疼?疼不疼?疼到要死了吧?

林也咽唾沫濕潤早已乾涸的喉嚨,試著發出聲音,卻只發出重感冒後那種沙啞的嘶嘶嗬嗬聲。他心裡在說,別哭了,我會坐下一班航班去法國。在他重新掌控聲帶能再次發聲時,那本就只有哭聲的電話中斷,只剩下不斷重複的、迴蕩在耳邊和心裡空空蕩蕩的「嘟嘟」聲。

電話戛然而止在這裡。直到那空號聲像是棒槌一樣落在他心間,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把自己心愛的太太孤零零丟在了前往法國的飛機上。

第123章 剖白。

電話明明已經被掛斷,宋鹿的哭聲卻還在林也耳畔迴蕩,像是和他身體裡的心跳達成了共振的頻率,誓要將他整個人震個粉身碎骨才肯罷休。

林也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並不點燃,夾在食指和中指

間,再翻到中指和無名指中間,這樣反覆幾次,攥緊拳頭猛錘向桌子,直接將煙掐斷在菸灰缸里。黃色捲曲的菸絲從煙的彎折處鑽出來,將書桌周圍染上淡淡的木香。才幾分鐘,一整盒的煙都七歪八倒插在金屬菸灰缸里,像是獨屬於萬寶路的鐵王座。

最傷人的話已經被付諸於口,說出去的時候甚至沒考慮過話是水,潑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等惡意全部傾瀉出口,心裡卻並不覺得解氣,相反地,難受和絕望浪潮般一陣陣往胸口翻湧,都要把他淹死了。

林也漸漸喘不上氣,眼看就要犯上一場驚天動地的哮喘,猛灌下幾口不摻冰塊的烈酒,將憤怒、不舍和後悔隨辛辣的酒水統統咽下去。

行政已經幫他訂好第二天去法國的機票,但他還沒決定去不去沙托魯。

他和宋鹿之間一直以來就存在著深深的隔閡。

他是趙之瓊的兒子,富有、大膽,向來想做就去做,為所欲為。她是宋綾的女兒,貧窮、懦弱,總是謹小慎微,瞻前顧後。他們的出身、性格和為人處世是矛盾的兩面體。

他們本該做一輩子的敵人,而不是什麼親親愛愛的枕邊人。

陸飛以前這麼說過,他就是被她迷住了。

當時他才和宋鹿重逢幾天,對這個嘴碎助理的說法很是嗤之以鼻。他承認,宋鹿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個。但一個正常的男人被一個美貌的女人吸引幾次目光並不代表他就是被迷住了,也可能是僅僅出於生理上的吸引和喜歡,只要新鮮勁一過,隨時可以拋諸腦後。

可到了現在,林也已經懶得對自己進行自欺欺人的催眠了。他可以大方承認,他就是愛她。是TM愛到可以丟掉一切自尊和骨氣地去愛。如果不愛,他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為她違背自己的行事準則,讓她成為他人生中唯一的例外。

可到底是什麼時候被迷住的吶?

這個女人,生活里柔弱、溫吞、包子脾氣,受再多的氣也只會癟癟縮縮往肚子裡咽,可一旦上了賽場,拿起槍的那一刻就會變成一個刀槍不入的戰士,就仿佛沒有任何困難能打敗她。

你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就是她身上這種冰火兩重的矛盾深深吸引著他。像嬌柔的玫瑰花瓣下也長著扎人的尖刺。美貌與危險共存,從重逢的第一眼開始就牢牢懾住了他的身、眼、心,讓他再也逃不出她的掌心。

林也到此時此刻才幡然醒悟,生理性的吸引才是最致命、最難以抵抗的。只要她在,身體就會自然而然去選擇靠近她。想取悅她、得到她、占有她的想法根本連壓抑也壓抑不住。越壓抑,越反撲得厲害。

他清楚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他愛她,發了瘋地愛她,卻完全不了解她,他甚至懷疑自己只是愛上了一個自己想像出來的幻影。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