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抑制住心中的怒氣道：「如若我天元樓做錯了事，自然有康王殿下管轄亦或者姑蘇府衙，哪裡能勞煩百里將軍？」

天元大師這句話明擺著就是，你聲望再高也不過是涼州衛的統帥而並未在六部九司有過任何官職便壓根別想讓天元樓伏法。

忽而，林燼野自人群之後揚聲道：「百里將軍不能，那北鎮撫司指揮使與大理寺少卿可有這個職責審問天元樓？」

天元大師面色煞白：「林大人，紀少卿還真是巧。」

紀翎負手看向她：「天元大師，又見面了。」

林燼野調侃揶揄道：「一向不見凡夫俗子的天元大師今日倒是肯踏足一下凡塵了？」

天元大師咬著牙齒，眼眸之中含著想要將人吞噬的仇恨。

她口吻再也不似那日自持不染世俗凡塵的高傲而是帶著懇求：「林大人，若有事請進來說話。貧道為幾位大人準備了上好的蒙頂茶。」

「無妨，」林燼野轉過頭看向他們道，「本官不渴，紀少卿你渴嗎？」

紀翎搖頭道：「不渴。」

「那今日本官便借你之地當著百姓以及百里將軍的面審查一下你們天元樓…」林燼野目光里霎時充滿了憤恨以及厭惡，「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的案子。」

驟然間，林燼野撩袍而坐於天元樓陳設在外的木椅，看向百姓道：「可有人申冤。」

一個佝僂的小老兒自人群之中顫巍而來，撲通一聲跪在他們面前道：「小的想向大人們為我的女兒申冤！」

林燼野沉聲道：「老人家，不必跪，起來說話。」

「是…」老人用布滿補丁的衣袖擦拭了眼角的淚水，「我一生無子女，意外間撿到了還在襁褓之中的女兒。可她十二歲時便被天元樓的人以一兩銀子強搶而去！」

天元大師懶得同他們解釋便讓身旁的掌柜前來道：「天元樓的姑娘們可都是同家裡人簽訂過賣身契的，你們過得貧苦便將這些姑娘送進樓里好吃好喝供著，怎麼到頭來居然還成了我們天元樓的錯處？」

驟然，那老人顫巍著想要跪下：「大人…不是的。」

阿垚將人扶起來道：「不必跪，好生同大人說清道明，大人並非這裡的貪官污吏，她會辯是非。」

老人點點頭擦乾眼淚道：「稟大人，當時天元樓的人看中了我女兒後，趁我臥病在床便強虜了去！逼著我在那張賣身契上按下手印後扔了一兩銀子就消失不見了。」

「後來…後來我才想起了那賣身契上面寫著買主是天元樓。」老人擦拭淚水，「我便想著應當將人贖回要再多些銀子便沒日沒夜種菜終於…我攢夠了三兩銀子，帶著銀子去天元樓想要贖回我家妞妞…可誰知…可誰知…」

老人淚眼婆娑落下眼淚：「他們獅子大開口，竟要我三十兩銀子！」

人群之中一陣唏噓。

老人腿一軟絕望地癱倒在阿垚身上：「三十兩，便是我再種十年菜都賺不到三十兩啊…」

「後來…我聽說黑市有個金氏錢莊能夠以一換二，以錢生錢。我便向街坊鄰里與家中親戚好不容易湊齊了十五兩銀子後去了金氏錢莊換了與三十兩等價的錢幣。我十分歡喜地前往天元樓說我湊齊了三十兩銀子的銅幣，誰知他們說不收銅幣懶得數。我便將錢送去了銀莊還錢……」

老人落下淚水：「誰曾想…誰曾想！？那些銀莊的人說我的銅幣是假的！！怎會是假的呢？」

掌柜不禁辯解道：「我們如何知曉你們居然去黑市借錢？那自然怪不到我們天元樓頭上。」

林燼野向那掌柜投去一個如同淬了毒的眼神：「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老人一聽此言瞬時眼中冒著光道：「妞妞，大人，她叫妞妞。」

林燼野看向了那掌柜道：「將人帶出來。」

掌柜一聽這個名字時，面色驟然間發白，他轉過頭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天元大師。

大師擰眉道：「看我作何？林大人不是讓你將人帶出來嗎？」

掌柜無奈搖搖頭向大師附耳低聲言語了幾句後，天元大師面色一沉向他遞了個眼色。

掌柜無奈，只得硬著頭皮向林燼野行禮道：「真是不巧，水杏哦不妞妞…患病於三日前走了。」

紀翎面色凝重，怒道：「患病總得有個說法吧？屍身在何處，如若安葬好了便請來仵作驗屍！」

那老人倏然間自肺腑之中噴射出一股腥甜的血液，阿垚慌了神將老人扶穩。

林燼野迅速起身拾階而下到老人身邊：「阿竹，快救人！」

只聽老人眼睛死死盯著天元大師的臉氣息微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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