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出口的卻是,身前的小孩才是宋臨會決定將醫館挪地方的主要原因。
葉質安原本月余才跑一趟平昌縣,自然算不得多麻煩,可隨著范愚進學,他卻改作了一旬來一回,往返便要一日功夫。
這樣幾月下來,宋臨才索性開口說是在長寧縣呆膩了,提議換一處久留。
范愚是知道葉質安先前到平昌縣來的頻率的,這會兒一提醫館要換地兒,其實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興許會是其中一大原因,卻又不好意思問出口,面上一時露出來些猶豫之色。
葉質安已經也將椅子從窗邊拽到了范愚對面,理了理衣裳,剛要坐下身,屋門又一次被人叩響。
這回進來的是侍者,手中又端了碟新的點心,還新捎上來壺茶水。
「不知兩位郎君今晚可要在此用飯?」收走桌上已經空了的碟子與涼了的茶水,侍者在闔上門前問道。
習慣了這兩人只呆一下午便走,今日還是掌柜看著天色已經不早,卻有一人剛至,不確定范愚會不會多呆上會兒,才打發他上來詢問的。
方才的話題被侍者給打斷,范愚聞言便往窗外瞧了眼,這才發現天邊已經出現了點漂亮的橙色。
葉質安自然瞧見了他的動作,開口答應下來侍者的詢問。
等人闔上門離開,才又說道:「師傅知曉我今日會來平昌縣,是以吩咐我尋一尋合適的院子,若是能找見不錯的便租下來。」
這才是他今日來遲了的緣由所在。
「只是尋的牙人太過熱情,一次性介紹了好幾處,盡數相看下來便耗了不少時間。」
好不容易從牙人有些聒噪了的介紹中脫身時,離著兩人平時約定的時間早就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葉質安其實以為范愚已經走了才是。
雖說還是小跑著來了狀元樓,推開門瞧見這人正在翻書時,他也還是感到了驚訝。
范愚已經放下了書,既然打算在這兒用晚飯,他也就沒伸手再取點心,而是將碟子往葉質安身前推了推。
「聽上去已經奔走了一日,不如先取些點心充個飢。」
等是等了,只不過一下午都在讀書,也就沒因為他失約而覺著惱,但范愚還是打算小小地捉弄一下葉質安。
譬如,將更合自己口味的點心移到偏愛清淡的人跟前。
葉質安倒是真的有些餓了,一點沒察覺范愚此時想笑而未笑的表情,只是取茶水來壓下口中的甜味,反而連著用了兩塊才停下手。
捉弄未遂。
瞧見葉質安的動作停下來,范愚小小地撇了撇嘴,而後問道:「既已相看了好幾處,最後可有定下來租何處的院子?」
提問時他還以為懸濟堂未來的地址已經有了著落,得到的回答卻是搖頭否定。
「不曾定下,牙人雖熱情,卻並不大盡心。領著走了好幾處,但各有各的問題,離著師傅想要的院子還有些距離。」一提起今日的成果,葉質安便皺起來了眉,「興許是看我不曾加冠,年歲還小,覺著好騙罷?」
明明要比范愚年長三歲,這會兒還是受到了年齡的困擾。
回想起來自己因為年紀小而顯得比所有同窗都要矮上一截的事兒,范愚對葉質安此時的感受倒是仿佛能夠切身體會到一般。
思緒走到這兒,范愚倒是想起來了些別的事兒。
才入府學的時候,新錄的學生便各自領了專門供給秀才的青布長衫與方巾,作為平日裡的著裝。
而當時年長他幾歲的祝赫已經能穿出來讀書人的風流姿態,個頭不及他的范愚換上同一身衣裳,卻像個孩童偷穿了長輩的衣衫。
但穿上之後再怎麼效果不佳,也不能否認這身衣裳正是秀才身份的一大標識。
此時因為旬假的緣故他才不曾穿出來,卻不是不能。
「聽起來宋神醫並不急著搬,不如等下月得了空,我換上長衫與你一道去相看院子?怎麼說也是秀才,牙人總不至於再糊弄人。」
正好他還在想授衣假時候沒什麼事兒可做,若是能幫上葉質安的忙,倒也不錯。
畢竟此時葉質安忙於尋找合適的院子來作為醫館的新址,有一部分緣由正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正覺得是個好主意,反而被能得到幫助的葉質安給拒絕了:「旬假一共也就一日時間,找院子太過勞累了些,可別又昏了過去。」
這是不知道授衣假的存在,且還在惦記著范愚無故昏過去的事兒,把人當精緻易碎的瓷娃娃看待。
范愚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正要反駁,卻才瞧見葉質安眼下的顏色。
已到黃昏,透過窗子進來的光線遠不及下午明亮,燭火也還未點起,屋裡便顯得有些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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