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考生已經退了房間離開省城,於是范愚他們也就從運河邊上的客棧搬了出來。
即便只要再在省城逗留沒幾日功夫,污名亦已經洗清,他和陸展宣也半點不想再呆在這個舞弊者聚集過的客棧了。
新的客棧要舒適不少,沒有趾高氣揚的侍者,就連廚子手藝也比原來那處好許多。
正合范愚的意。
雖沒有運河的熱鬧場景可看,但安靜的環境宜讀書,最後幾日裡,葉質安原先時常皺著的眉頭都因此舒展。
再加上鄉試結果已經塵埃落定,范愚不曾病倒,他終於能夠全心投入到醫書當中去,不止不再盯著人的飲食作息,偶爾連他自己該用飯的時間都需要提醒。
「古怪病症」沒有再犯,更是令葉質安記掛了好幾年的心事被就此抹去,整個人的狀態都要輕鬆不少。
剛安頓好沒幾日時間,終於忙完了舞弊案子的官府果真就傳了消息。
三日過後便要宴請諸考官並新科舉人。
范愚既然先前這般說了,自然也就沒同剩下幾人一道出發,提前了小半個時辰到了場。
只是進門時候教不知情的人給攔了攔,道是:「莫要唬我,看你小小年紀,哪裡會是解元?」
范愚哭笑不得地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打扮,明顯的動作終於教對方察覺了他身上的秀才長衫,語氣才轉地親和些許。
「青布長衫,頭戴方巾,秀才公莫不是想進去開開眼?咱可不能隨便放人,到時要挨訓的。」
漢子一副憨厚老實模樣,堅持不信范愚會是解元,話里像極了是在哄小孩。
還是後邊傳來的聲音幫著解了圍:「沒唬你,這位小郎君確實是解元。」
正是同樣早到了的主考,也即柳無。
現場考校時候范愚的表現給他留的印象頗深,這會兒單從側面就認出來了人,直接把他帶著進了場。
兩人差不多並肩往裡走,柳無隱隱在前一些。
沒立即開口交談,而是引著不熟路的范愚朝著個園子走,腳步到了處涼亭才停下來。
「坐。」
柳無動作間端著些架子,卻不討人厭,反而正好同身上氣度相契合,瞧上去就是個清貴的翰林該有的樣子。
和先生稱他逆徒,醉心仕途的描述差別有些大。
上回考校時候范愚雖有打量,大半注意力還是放在題上的,距離也比此時要遠,看得其實不算清楚。
於是又有機會之後,柳無就再次察覺到了在身上游移的視線。
有過的疑惑便又一次被勾了起來。
但這回不必他問出口,面前的少年沒有順著話坐下,收回視線之後就衝著他拱了拱手行禮,開口就是一句「師兄」。
柳無:「??」
竟然還真是多出來了個書信當中一筆不提的師弟。
按理該確認一番身份,但他的驚訝勁兒都還沒過,就被劈頭蓋臉砸了一長串問題。
「先生特意囑託,瞧見師兄之後便一字不落地轉述問題,師兄可以開始作答了。」
范愚問話的時候,始終保持著方才行禮的姿勢,示意了柳無作答之後,才直起身來。
卻也沒坐下,而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拍了拍腦袋,對著他道:「忘了,師兄這回答完之後,可別忘了將回答寫到信中,寄予先生。」
其實照著范愚的性格,不至於對著剛見面的人這般行事。
但堅信自家老小孩先生教出來的逆徒性格不會偏差太遠,再加上考校時候明顯比對陸展宣時加大過難度的問題,他現下只想看看清雋師兄的驚詫模樣。
事實也和他猜想的一樣。
迎面砸過來的一長串問題,很好地幫柳無確認了范愚的身份。
「阿愚既然早已經知曉了問題,想來也有想過回答,不妨口述一番來讓師兄聽聽。」
承認之後,開口就喚的阿愚,幾日前才在范愚面上出現過的壞笑,此時也掛上了柳無的嘴角。
剛相認的這對師兄弟的相處模式,這就初步成了形。
要他口述給范愚聽可以,身為師兄,對師弟進行考校卻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允中,先生替我取的字,師兄喚允中便是。」
范愚不好拒絕,答應之前還記得糾正一番柳無的稱呼。連替他取字的祁連先生都改喚了允中,柳無自然不會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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