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對?」程願輕聲問。
宣贏眨了眨眼,恍然發現他不知從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也一併稀里糊塗地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護士安排宣贏暫時在輸液大廳休息,周圍還有好多深夜問診的病人,他們或形單影隻或家屬陪伴在側,說話聲音都非常微弱。
宣贏仰坐在椅子上,頭還是暈的厲害,他忽然想起那個男人,又凶又溫柔,笑或不笑都丰神俊朗。
還有,那通電話,又是楊如晤主動掛的。
他什麼都沒問,也沒答應,就給他留了幾聲冷冰冰的嘟嘟聲。
程願見他盯著天花板發呆,遲疑幾秒,把手覆蓋在他手背上:「宣贏,我想——」
宣贏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把手抽走了,還是那句話:「這樣是不對的。」
程願的手在宣贏大腿上凝滯半晌,宣贏動作未變,盯著頭頂的燈光,喃喃又說:「他會不開心。」
身後有位病人的輸液報警器響了,護士穩步過來,拔針拆瓶,沒一會兒輸液大廳又少了位病人。
程願肩頭一直呈緊繃的狀態,他垂眸盯著宣贏褲子上的布料,想起他曾多次半跪在宣贏身前,用盡全部力氣取悅眼前這個人。
「宣贏,」程願第一次這樣沒規矩,他把手放在宣贏頸側,用一隻不失溫暖的手在他耳後摩挲,「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程願嗓音不乏哀怨與不舍,宣贏想不通,明明說只談欲不談情的是他,不承認喜歡的也是他,怎麼到現在,程願一改往昔態度。
宣贏兀自出神,冷白的燈光晃的眸光熾亮,他不禁做起假設。
如果時間倒退,他應當不會認識楊如晤。
不,僅僅倒退一點是不夠的,如果不認識楊如晤,需要不曾與任玥沈休相識,若不與他們相識需得趙林雁沒有另嫁他人,還有他的父親,也不要喪命。
但生命軌跡永遠充滿了未知,如果宣文林沒有救人,他的弟弟就會夭亡。
楊如晤以前曾對他說過一句話,時光永遠無法倒流。
宣贏救不了年少的自己,也改變不了與楊如晤相識的事實,實際上還有另一個事實。
「程願,對不起,他介意你。」宣贏否認不了內心對楊如晤的那份情感,「他會不開心。」
「宣贏,我知道了。」程願放下手,依然面帶溫和微笑,「不用對不起,真的。」
夜已深,從醫院離開二人回了臨時定下的酒店,房間門對門,程願等他安頓好,順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見溫度正常,便輕聲出了房門。
因打了一針退燒藥,程願擔心與平日藥物產生衝突,臨走前沒給他吃安眠藥,宣贏躺在床上隱隱有些困意,可是閉上眼睛,又會胡思亂想。
想宣文林死之前在湖底是怎樣的無助,會不會後悔救小胖哥,想趙林雁走了之後有沒有想他,哪怕只有一秒。
還想了好多好多人,善意的惡意的,想到腦子炸裂般的疼,最後他腦海里浮現起一雙略帶涼薄的眼睛。
他開始隨著這雙眼睛在腦海里勾勒出這個男人的輪廓,額頭、眉毛、鼻樑、嘴唇,然後這個男人五官清晰地映在腦海,遠遠地對他淡淡地笑了笑。
「楊如晤。」
房間隨著這個姓名徹底安靜下來。
深夜的街頭悄然迎來一場暴雨,狂風大作,滿城失色。
宣贏再次醒來時從窗簾縫隙處窺見一絲微光,想著大約是天亮了,他感覺自己又發燒了,眼睛脹痛,眼皮沉的怎麼也睜不開。
如此反覆醒,反覆睡,迷迷糊糊間又向窗簾縫隙處看,想要用天色來辨別時間。
這次沒看見那道縫隙,倒是看見一雙長腿,隨意交叉倚在窗邊。
「程願,幾點了?」除了程願沒有其他人能進到房間,宣贏啞著嗓子又問,「記得訂機票,我討厭這裡。」
問完,站在窗邊那人久久不應聲,宣贏皺眉:「嗯?怎麼不說話?」
下一秒,床邊一沉,一股熟悉的氣息湧入鼻腔。
他把宣贏的下巴握在手裡,強迫他偏向自己這邊,待宣贏緩緩睜開眼,他幽幽詢問:「看清了麼?」
混沌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宣贏的心跳比身體反應更快,先怦怦怦地猛跳了一陣,仍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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