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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楊如晤要他的記住的東西太多了,宣贏一條條撿,但撿完一條忘一條。

「記不住是你的問題。」楊如晤告誡,「不能算我沒說。」

這一次歡愛確實是他所求,宣贏斷斷續續地說好,把責任盡數攬在自己身上。

外面的雨下的好大,砸的窗戶啪啪作響,那一縷藏在窗簾後面的天光灰暗陰沉,再也辨不清到底幾時幾刻了。

夜晚太長了,宣贏幾度昏厥幾度求饒,楊如晤似要將他血肉榨乾,不知疲倦把他翻來覆去地弄。

在某個楊如晤擦汗的空隙,宣贏盯著他的臉部輪廓,莫名想起了初次去往賀家的那晚。

那天是冬至,天空飄著雪花,有一個男人從車裡下來,鏡框在他眼底折射一道光,淡聲對他說,我是楊如晤。

還是那個冬天,某日午後,他臨窗而站,一件溫暖潔白的羊絨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時的楊如晤很有距離感,高高在上,疏離到不可染指。

如今夏季,羊絨衫換成了白T恤,他與他身軀交疊,就碾壓在這件白衫之上。

周圍凌亂不堪,而那副眼鏡,不知更換了幾副,此刻依然能在夜裡偶爾折射一道光。

它在楊如晤的鼻樑上滑來滑去,也在宣贏的眼底撞來撞去。

宣贏忽然明白了真正的安全感所謂何意,那是一種強大的精神力,表面從容篤定,一旦接觸便一發不可收拾。

楊如晤出現的那一刻,他與他的生命軌跡開始觸碰,他精神力薄弱,而楊如晤精神力強大無比,那條薄弱的精神力對強大充滿渴望充滿好奇,他羨慕到自卑,想讓那位強大到無所不能的男人看他一回。

於是,楊如晤回頭看。

或許宣贏永遠不知道,他自己的眼睛也充滿了涼薄,楊如晤從他的涼薄里看到一絲倔強的卑微,也是這絲不為人知的卑微,讓楊如晤的精神短暫地為之動容。

此後,他默默地為他灌輸養分。

宣贏鼻腔尖銳地一酸,一股說不出的委屈頓時將他淹沒,他把雙手攀在楊如晤肩膀,努力抬身湊到他唇邊,嘶啞著訴說:「楊如晤,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楊如晤沉沉嗯一聲,撈起他後背,在他唇邊印下一吻:「不怕,我在。」

這場雨下到天明,將三伏天的暑氣消除的所剩無幾,宣贏睜開眼時被陽光晃了下眼睛,抬起手遮在眼前,眯著眼向光源處看,發現擋了許久的窗簾被人全部拉開了。

楊如晤穿著浴袍,坐在窗邊的凳子上抽菸,窗戶開著,身前的一層細細的煙霧被陽光所籠罩,讓他無端顯得格外冷漠。

宣贏動了下手臂,感覺渾身的骨頭像是打斷又被重新接上了那樣酸痛,他嘆一口氣,本想回憶昨晚那場酣暢淋漓,然而剛起一個頭,思維忽然轉到另外一件事上。

嘖,浪費了一晚住宿費。

楊如晤昨晚跟他纏綿了一整晚,隔壁那屋白空一宿。

坐起來看看周圍,再摸摸床上,沒忍住在心裡蹦了句髒話。

這得賠錢的吧。

「醒了?」楊如晤那煙滅掉,坐過來在他額上探了探,「我叫餐了,很快就送來,起床吃飯。」

□□好,饒是昨天夜裡再熱情,在朗朗乾坤下跟楊如晤對視,宣贏沒出息地無所適從,又把自己縮回被子裡,悶悶應一聲:「你先吃吧,我還想睡。」

楊如晤良久無聲,宣贏悄悄把被子往下拽拽,想偷瞄一眼,沒想到剛把眼睛露出來,一隻手伸進來,握住他的下巴,將他拉進眼前,親了一口。

宣贏不由自主地去回應,貪婪地追逐著那股好聞的氣息。

吻罷,楊如晤用指腹蹭下他嘴唇:「快起來,收拾,吃飯。」

洗漱完畢,出來時服務生已然送來了餐食。小地方即便是最好的酒店餐食也不算特別可口,幾個小炒,看著就像是預製菜。

宣贏胃口被養的很刁,本想應付幾口就算,但聞到飯菜香味,胃裡一陣叫囂,什麼好不好的全都忘了,端起碗狼吞虎咽。

楊如晤很詫異地看了他幾眼,見宣贏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忽然說:「這倒是個好辦法。」

「什麼?」宣贏含糊不清地問,「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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