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只是微微動了動嘴角,笑意不達眼底,不過是薄涼微嘲,卻依舊好看得要命。
「他比你重要吧。」沈辭秋給了郁魁一個答案。
郁魁拼命去夠沈辭秋衣擺的手指僵住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將郁魁徹底擊碎。
房間裡的哭聲登時一滯。
沈辭秋冷冷淡淡轉過頭,乾淨雪白的衣擺微動,朝外走去。
就在他踏出門扉的剎那,身後驟然爆發出郁魁崩潰的嗓音,他沒有回頭,只在郁魁刺耳的嗚咽聲里說:「對了,你不用擔心你以後該怎麼活下去,師尊有令,我還是會幫你的。」
——幫你解脫,你就不用費勁思考要怎麼活了。
*
沈辭秋「探望」過郁魁,徑直回到了自己院中練功房內。
他沒把郁魁暗算的事說出去,一來沒有證據,玄陽尊本身也不怎麼在乎謝翎;二來,日後或許有更適合的機會,還能讓此事派上用場。
謝翎也很聰明地把這事掩住了,他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便去玉仙宗大殿義正言辭討要公道,得到的結果也未必如意。
聰明人總是能等。
但某些事也不該再等。
玄陽尊到訪,雖然沒能讓沈辭秋生出畏懼,但卻讓他感到了迫切。
與商議婚事時在大殿上相見不同,那時他與玄陽尊離得遠,而今日離得近了,玄陽尊身上不怒自威的靈壓讓沈辭秋再度感受到了修為上的差距。
天塹鴻溝。
那就是當世最強的境界,金仙,可踏碎虛空,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捏死他小小一個金丹,不比踩死螞蟻費多少力。
金仙之下,皆為螻蟻。
他的仇人不止一個郁魁,玄陽尊的修為如同一座大山,抬頭仰看,只覺窒息。
沈辭秋必須抓緊時間修煉。
他捏緊手中裝著羽神淚的玉瓶,深深呼出一口氣。
在體外淬鍊還是太慢了,既然他有了烈火珠,不如直接將還剩微弱毒性的羽神淚直接收入體內,利用烈火珠將寒毒直接燒盡。
沈辭秋盤膝坐下,羽神淚從玉瓶中緩緩浮空,他薄薄的唇輕啟,將羽神淚吞入口中。
別看水珠小小一滴,入口後瞬間爆發凜冽的寒意,宛如置身寒冬冰窟,羽神淚殘餘的毒素遽然發作,沈辭秋的面色立時蒼白。
很疼,像是冰冷的刀子一點點割過骨頭,沈辭秋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忍下了。
他閉著眼,手上法訣變動,用靈力催起烈火珠,吞噬羽神淚的毒素。
烈火珠不暴動的時候,靈力十分熨帖,溫熱的暖流遇上寒冷的毒,兩股力道以沈辭秋的經脈為戰場,進行角逐,對經脈來說無疑是酷刑,但沈辭秋神識內視,卻仿佛是旁觀他人的軀體,在這樣的痛楚里直接開始衝擊修為境界。
無妨,忍一忍就過去了,沈辭秋對自己當真狠得下心。
沒人喜歡疼痛,可沈辭秋已經快習慣了。
……真的能習慣嗎?
小時候,玄陽尊對他和郁魁的修行教導十分嚴格,記得他七歲,郁魁六歲那年,兩人在陣中被壓了許久,渾身疼得要命,小辭秋忍了半晌,一雙倔強的眼裡還是蓄滿了淚,眼看就要落下來,但是旁邊郁魁「哇」的一聲,比他先哭了。
小辭秋一愣,眼淚就掉不下來了。
他連忙去給郁魁擦眼淚,口笨嘴拙乾巴巴安慰道:「別、別哭。」
郁魁:「嗚嗚嗚!」
「師兄,」郁魁疼得打滾,賴地上不起了,「你不疼嗎,為什麼不哭啊?」
疼的,也想哭,但是我們倆都哭了的話,誰來安慰你呢?
小小的沈辭秋想著,抬手擦了擦眼角,把眼淚抹掉,眼角被他擦得通紅,小大人似地抱了抱郁魁:「師兄不疼,給你吹吹。」
後來,郁魁再也沒問過沈辭秋疼不疼,明知道小時候小鬼說的話幼稚,怎麼可能不疼呢,但他眼中沈辭秋好像真就成了聖人,流血受傷也不會疼。
玄陽尊贊他心性極佳,堅韌不拔,能成大事。
可他疼的時候,也是曾想找人說說話的,或者一言不發,陪他片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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