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我做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像極了兩年前他決定賣身給前禮部尚書,結果臨了把人殺了的事。
沈辭秋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
他如今已經不再是那個誰都能欺負的皇子,手握權勢,離登基就剩一步之遙,雖然為了穩妥起見,與男人成婚不要後代這個幌子能打消皇帝的疑慮,但是,沈辭秋真不覺得自己幹得出來。
不僅因為這事兒沒有事先跟謝翎商量過,還因為自己從沒有干涉謝翎婚事的打算。
而且自己跟他成婚……算什麼呢?
情之一字,他半點不懂。
沈辭秋正想著,下人回稟,說謝侯爺求見。
沈辭秋回神,允人進來。
謝翎風風火火衝進院內,看到沈辭秋坐下花樹下,石桌邊,風一吹,他的華服上暗光浮動,沈辭秋在微光中抬眼朝他看來。
就一眼,看得謝翎氣焰驀地晃蕩,有什麼脾氣都給吹沒了。
謝翎:「……」
他疾馳的腳步在門口磨了磨,唰啦打開手中摺扇,給自己扇風降溫,頗為無奈過去坐下,自個兒給自個兒倒了杯茶,神色複雜看向沈辭秋:「你朝皇帝諫言,給我倆賜婚?」
沈辭秋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匪夷所思,但記憶里,確實是他做的沒錯。
謝翎:「……為什麼?」
沈辭秋:「穩妥起見,讓皇帝對我們卸下心防……」
謝翎嘆氣:「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沈辭秋沉默下去。
兩年相處,謝翎自認已經知道了沈辭秋是個什麼樣的人,果敢,對他人狠對自己更狠,但把自己人都牢牢實實護得很好,看著清冷話少,但豆腐心。
雖然他只是個幻影,但謝翎與他相處得仍然十分愉快,往常有什麼大事都會先商量,怎麼給自己安排婚事上還先斬後奏,不問問他的意思呢?
還有……謝翎並沒有覺得沈辭秋對自己有風月上的心思。
若沒有真心喜歡,那就是不打招呼把他終身大事當成籌碼,擺弄他這個人,謝翎自然高興不起來。
沈辭秋也明白謝翎不愉的點在哪兒,須臾,他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一個古怪的事實:「按理說,我不會幹涉你的婚事……我也想不起那天我為何會這麼做了。」
沈辭秋疲憊的按了按自己眉心:「我偶爾神智會有些恍惚,無論如何,是我之過。」
他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敷衍,什麼神智恍惚,太像給自己找藉口了,但謝翎卻聽得愣住,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浮現在他心頭。
「你是說,有時你會恍然不知所以……」謝翎按捺著激動的情緒,小心翼翼問,「比如覺得自己不像自己,做的事也匪夷所思?」
沈辭秋手指停下,微微睜大眼,謝翎能描述得這麼詳細,像是親歷者,他訝然:「難道你也?」
摺扇「啪」地一下重重拍在謝翎掌心,儘管他極力克制,但語調還是沒怎麼忍住:「沒錯,我也是!」
當謝翎知道世界是虛假的之後,他就猜自己不僅被抹掉了真的記憶,還應當塞入了假的回憶,比如紈絝子弟的樣,有時還會有莫名其妙的念頭冒出來阻止自己的腳步。
謝翎都得排除雜念,抓住自己最想選的那個答案。
如果沈辭秋跟他一樣,是不是意味著,沈辭秋可能也是在這裡接受考核的,是個真真實實存在的人!?
或者說,他倆本來就是一起來的,早就認識!
如果世上真有沈辭秋這樣的人,謝翎說什麼也得跟他結交,現在好了,他願望或許能成真!
來路上的壞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謝翎覺得自己好像有不存在的尾巴抖了抖,如果有翅膀,他高低得扇兩圈。
但沒有,因此他只能愉悅地眯起眼用扇子扇風。
沈辭秋也沒想到竟還有人與他一樣,這件事實在過於匪夷所思,他本連謝翎都沒告訴過,卻原來身邊就有同樣的人。
但沈辭秋卻沒有什麼歡喜。
他神情凝重地將茶盞放下,遲疑著抬了抬眼,欲言又止,在謝翎疑惑的眼神中緩緩問:「你……看過大夫了沒?」
還在快樂抖羽毛的謝翎呆住。
謝翎:「嗯??」
「這應當是病症,」沈辭秋眉宇間竟有了絲絲焦慮,「我曾翻閱書籍,了解過離神症,一體雙魂等病症,我原以為只有我如此,沒想到連你也是。」
謝翎腦子裡不知怎麼就冒出一句話:那不就是精神病?
謝翎趕緊:「不不不,我覺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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