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在「本心」兩個字中略微回神,朝著燃魂老祖的神識行了大禮,受了人家傳承,理應致謝。
他聽到身邊有布料輕動的聲音,只能是謝翎。
沈辭秋的手緊了緊。
燃魂老祖神識消失,與來時一樣,風起花落,紫色的花雨漫天飛舞,淹沒了浮動的山水畫,將他們帶回了錦簇的花海間。
那對交頸的白鶴仍在翩翩起舞,親昵梳羽,沈辭秋和謝翎站在原本的位置,是個面對面,一抬眼就能看見對方的位置。
但沈辭秋垂著眸,纖長的睫羽蓋住他的眼神,他轉身就走,沒有看謝翎一眼。
謝翎腦子裡也還亂七八糟,他下意識抬腳跟上,卻在走出兩步後回神,硬生生釘住了腳步。
他看著那道銀白的背影,玉帶翻飛,仙姿清韻。
……這是玉仙宗的大師兄,不是他的小皇子。
還是日後註定與他刀劍相向,按劇情會死在他手裡的反派。
周圍的花瓣輕搖,謝翎站在原地,心口空茫一片,悵然若失。
他眼前還留著沈辭秋自刎前那低頭一笑,身體裡還殘餘鮮血四濺時的無能為力、撕心裂肺,心臟現在仿佛還在一跳一跳地疼,啃噬他四肢百骸。
區區一個考核……他入水鏡前,本來是這麼想的。
卻能動搖他至此。
水鏡里,他編出一個朋友成親的故事,那時候沈辭秋說,如果早知是錯誤,就不該有開始。
是啊,是啊,所以,他現在就該把那三年徹底當成一場夢拋在腦後,假的東西有什麼可值得銘記的,他可是要一路過關斬將立於修真界巔峰的天驕!
謝翎,醒醒吧,反派不過跟你用虛假的身份度過了段虛假的時日,出來後人家都懶得看你一眼,怎麼,你還要跟幻境裡那個傻子一樣貼上去?
你可別犯蠢。
謝翎捏緊扇子,一遍遍提醒自己。
但他眼眶卻不知不覺紅了。
難過這種心思,可以嘗試自欺欺人,但通常都會以失敗告終。
心臟的苦澀和疼痛,你控制不住。
黑鷹走上前,方才殿下消失後,那靈氣波動無害,像碰上什麼機緣,因此黑鷹不著急,他也快習慣自己主子三天一寶物五天一傳承的節奏了,可今日出來殿下卻無半點喜色,還一言不發,難不成……
黑鷹面色一沉:「殿下,可是機緣被沈辭秋奪走了?」
謝翎攥緊扇子的手指一抽,堪堪回過神,啞著嗓子道:「不是……我們走吧。」
他已經看不到沈辭秋的背影了。
謝翎轉身,與沈辭秋背道而馳。
旭日的陽光灑下,沈辭秋腳步深淺不一的步步踩在土壤上,路過的繁花繾綣蹭過他的衣擺,但他盡數視而不見。
遠遠地傳來幾個小弟子歡快的聲音。
「都說了繁花峰是有情人必來之地,你倆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啊哈哈!」
沈辭秋腳步一頓。
……這裡是玉仙宗繁花峰,他是修士,此刻要離去,他還這樣慢騰騰地用腳走?
又不是在等誰與他同行。
水鏡里做幾年凡人,還真把自己是誰忘了?
沈辭秋琉璃色的眸子划過霜色,他手指掐訣,御劍出鞘,用的也不是腰間佩劍,而是另一把。
腳步一點,沈辭秋輕盈落在劍上,劍芒劃破長空,眨眼掠過層雲和各座山巔,回到了冷峰之上。
靈力流轉,沈辭秋神色清冷,直奔練功房,每走一步,他的目光就更沉幾分,仿佛已經飛快靜了心,再沒什麼能侵擾他。
但當他的手放上練功房的門板時,卻沒能立即推開,而是停下了。
沈辭秋本想即刻開始修煉分魂化身術,但他還記得功法明晃晃的提醒:此術入門奠基時務必靜心寧神,切記!!
沈辭秋看向自己搭在門板上的手,抿了抿唇,嫣紅的唇快被他咬破了。
但最後,他肩膀落下,手也慢慢挪開了。
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認,此時自己心不靜。
沈辭秋深呼吸,只好先回到房中,做點讓自己靜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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