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回應他,只有一片葉子被操控著飛下,貼在他前胸,如利刃一般,劃開了他的皮肉,偏偏還一點一點,劃得很慢,仿佛故意要他細細感受,從皮到肉在到骨,肆意放大他的驚恐。
「別、住手,住手!師尊,師兄,師兄救我——啊!!」
沈辭秋聽著郁魁悽慘的求救聲,面上神情毫無波瀾。
他想起了當初溫闌開口要取玲瓏心時,以為身在玉仙宗,終究會有師門相幫的自己。
他忍著剜去仙骨後的疼,跌跌撞撞衝出門外,大喊來人。
然後,他的師尊和師弟真的來了。
可也是來……要他的命。
多可笑啊。
那時的自己可笑,現在的郁魁也可笑。
指望師尊和師兄救你?
百寶秘閣內無法朝外傳音,而師兄,他正在殺你啊。
樹葉隔開了郁魁的皮肉,露出了白森森染血的肋骨,沈辭秋的仙骨就是肋骨,剜出來的時候沈辭秋看了一眼,瑩白如玉,潤澤漂亮。
郁魁當時看到仙骨,喜極而泣。
他說,太好了,小師弟有救了!
樹上垂下藤蔓,蜿蜒攀在郁魁的肋骨上,而後突然發力,就這麼生生往外一扯——
「咔」的一聲,骨頭被生生掰斷的聲音清脆入耳。
郁魁連叫都沒叫出來,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還醒著,為什麼不乾脆暈了呢?
那是因為他袖口內側的亂心咒又變了,這回是真正的在清心提神,想昏過去變得無知覺?想都別想。
如此血腥殘忍的手法,神鳥卻只是站在枝頭瞧著。
鳥歪了歪頭,比起覺得沈辭秋心狠手辣,他首先想到的是:斷肋骨的方式太刻意了,不像臨時興起。
更像是一種報復,就仿佛某人要把自己吃過的苦,盡數還回去。
可郁魁怎麼可能有本事動沈辭秋的肋骨?
謝翎不明白。
他瞧著仙花殺人,八風不動,但是在葉片貼在郁魁脖頸上,看著應該要結束的時候,謝翎若有所感,鳥頭一轉,朝著某個方向偏了偏。
他略一思忖,停了停,在看完郁魁咽氣和感知到的東西間,還是決定拍打翅膀飛起來,去那個方向看看。
葉片緊緊貼在郁魁的脖頸上,他受盡折磨,嗓子裡堵著血塊,已經疼得叫也叫不出了,疼出了淚,面上狼狽至極,嘴角嗬嗬冒著血沫,身前也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他開始後悔。
如果他沒有負氣從沈辭秋身邊離開,也就不會遇到這些,可、可是也怪沈辭秋不該那樣對他,為了慕子晨竟讓自己當眾難堪,連鞭子抽的也是臉,讓他無地自容。
如果沈辭秋能出現,如果他還能救下自己……郁魁淌著淚,此時此刻,他真的無比渴望能見到沈辭秋。
要是他就這麼死了,沈辭秋會為他難過嗎,會後悔讓他獨自離開嗎?
郁魁艱難的動了動嘴唇,發出最後一點聲音:「師、師……」
在他的耳畔,卻突然響起一個嗓音,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如清泉冽冽,在從前,總能讓他安心的聲音。
「師兄,還是師尊?」
郁魁快要渙散的瞳孔猛地一顫,不可置信瞪大了,他沒有力氣的身子忽然如狂風中的落葉般簌簌發起抖來,他想搖頭,他想說話,但他什麼也做不到了。
他聽到了沈辭秋的聲音。
怎麼可能,不會的,不會的!
「沒人會來救你,」葉子緩緩嵌入郁魁的脖頸,他最後聽到沈辭秋說,「下輩子,我們可千萬別再遇上了,師弟。」
因為那只會讓他感到噁心。
翠色的葉片刀鋒划過,鮮血飛濺,高高揚起的血卻沒有碰到花影一片花瓣,他就在空中,通身銀藍,潔淨漂亮,滴血不沾。
郁魁死在了一切認知都被徹底擊碎的時候,屍身倒地,雙眼混濁地瞪大,死不瞑目。
他在死亡前從身到心,歷遍了所有磨難,在絕望中,悽慘又孤獨的死去了。
第一個。
沈辭秋輕輕想。
還有三個,都得下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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