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里,像妖皇這類的大反派,修煉資質和境界上本就是很能給主角壓力的。
說來,若不是因為沈辭秋有這樣適合修煉的根骨天資,玄陽尊也不會收他為徒,他挑徒弟,沒有平庸的選項,就算是慕子晨,天賦在諸多弟子裡也是能排上號的。
只不過,沈辭秋如今已經沒有師父了。
當駛向雲歸宗的飛舟載著星輝與煙花時,千里之外雲歸宗內,玄陽尊得到了沈辭秋的消息。
「回稟宗主,再度前往相見歡的弟子來報,沈師兄隨謝翎回了妖皇宮,便再沒見他在城中露過面,我們的人實在入不了妖皇宮,也……探聽不到裡面的消息。」
弟子的聲音越說越低,屋內靈器亮著燈火,幽幽在地面拉長出漆黑濃墨的剪影,玄陽尊坐在高首,一言不發,在這樣的寂靜里,弟子背上的冷汗心驚膽戰地浸濕了衣服。
從前大家以為,沈辭秋是因為閉關才與玄陽尊斷了聯絡,可如今沈辭秋在眾人面前現了身,妖族琳琅閣的賞寶會,修真界各方勢力都匯聚在側,沈辭秋不僅來了,還以一敵十九,大展風采。
弟子雖然未曾親眼見到沈辭秋當日的風姿,但如今整個修真界都傳遍了。
那可是不滿二十就達到元嬰後期的天之驕子!
沈辭秋既然有空參加賞寶會,就不可能沒空聯絡玄陽尊。
明知玉仙宗為他發了召令,他至今仍未聯絡宗門,反倒又隨妖族的皇子入了妖皇宮。
沈辭秋和玄陽尊之間,必然已經生了齟齬。
意識到這一點,來傳話的弟子完全不敢抬頭,不敢去看玄陽尊的表情。
饒是如此,他都能感覺屋中空氣若有千鈞重,壓得他拼命一致呼吸,害怕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觸到此刻玄陽尊的霉頭。
玄陽尊應當很生氣吧,弟子戰戰兢兢想,金仙之怒,他可不願直面,沈辭秋怎麼想的,哪怕他再天才,如今也才元嬰,這可是金仙啊金仙!
威懾他們甚至不需要動手,一個眼神,一點威壓就能把他們壓在地上抬不起頭。
弟子顫顫巍巍躬身,良久後,屋內的燈火似乎晃了晃,他才終於聽到玄陽尊一句:「你下去吧。」
弟子連忙應是,快步垂手離開,一直走出老遠後,才長舒一口氣,抬起手摸了把額上的汗,濕了滿手,恍惚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弟子走後,玄陽尊的大殿貌似又變得安安靜靜,但有道只有他一人能聽到的聲音,從方才開始其實就沒有停下。
心魔在他耳邊哈哈大笑:「眾叛親離,眾叛親離!三個徒兒,兩個死得不明不白,一個如今躲得遠遠的,甚至不肯與你說句話,哈哈哈玄陽尊,瞧瞧你,金仙又如何,還不是孤家寡人!」
玄陽尊面無表情,任誰都看不出他正聽著人放肆的辱罵,他沒有生氣,但確確實實覺得心魔很聒噪。
心魔笑夠了,長長吁出一口氣:「我看在眼裡,就是覺得可笑,多有意思啊,你自以為能掌控別人,可連從小帶到大的徒兒也掌控不了,你為了在心魔之下修煉心性,營造出公正嚴明的模樣,幾乎連自己都要騙過去了,可假的就是假的,你實際上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
「沈辭秋是不是終於看出來你是什麼人,所以逃了?」
屋內的光芒落在玄陽尊腳邊,卻好像照不進他的眼,心魔還在繼續。
「從前他被圈在玉仙宗,被你雕刻得無情無欲,直到遇上個未婚夫,可能是終於得了趣,那小妖一下就把他的心思盤活,人也拐跑了。」
「活該啊活該!」
玄陽尊在心魔的嘲諷聲中巋然不動,心魔的黑影繞在他身邊,瞧著他的神情,呵呵笑:「我知道你向來看起來毫不在乎,但是……你真的不在乎?」
心魔隔空點了點玄陽尊心臟的位置,仿佛暗示他是心魔,他什麼都知道,可玄陽尊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說到徒兒,慕子晨也死了,他那點修為本來對付我時就不痛不癢,現在,我看你還有什麼招,玄陽尊,殺不了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直到這句話,玄陽尊才終於冷冷抬眼,威嚴的目光逼視心魔,心魔看他因此句話有了反應,又哈哈大笑起來:「果然自私,哈哈承認吧玄陽尊,你只在乎你自己!」
玄陽尊抬手一揮,心魔的黑影瞬間被他打散,飄飄揚揚,仿佛幽幽散在了空中,可它的笑聲不絕,仍如鬼魅般縈繞不去。
玄陽尊冷冷收回了手。
他不該讓慕子晨去蒼藍秘境,原本是為了讓他修為快快長進,好進一步幫他壓制心魔,沒想到慕子晨居然死在了那裡。
人死不能復生,他遲早會找到別的方法,對付這個心魔。
至於沈辭秋,玄陽尊確實沒明白。
他本以為沈辭秋興許是被謝翎迷了心智,不僅忘了師門,還耽誤了修行,可近一年沒有他的消息,再次得知,沈辭秋竟已經是元嬰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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