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也不是什麼東西與六沾邊就一定好……」
戚檐聳了聳肩,隨後又一次帶著文儕狂奔起來。倆人的腳疾速擦地,好似要磨出火星。戚檐的雙腿都跑得發疼,更別提文儕的。右腿疼痛直鑽他心,片晌過後他那條腿便有如徹底壞死般,失去了知覺。
途中,那健步如飛的戚檐忽然鬆開了文儕的手,一時間倆人拉開了些距離。見自個兒同身後怪物的距離不斷縮短,文儕有些著急,卻只聽戚檐喊道:
「前頭岔路太多,我先探一探,跑進死胡同可不好。」
文儕總慢戚檐幾步,也就一直能看見戚檐的背影。戚檐時常忽地拐入一窟洞不及幾秒,又跑出來帶著他往回走了幾步,又倏然拐向了另一邊。
文儕不能理解戚檐的舉動,可他還是選擇了跟從,儘管戚檐那反覆無常的行動,叫他總能清晰地聽見身後怪物的喘氣聲。
二人疾奔如風馳電掣,無一不是竭盡全力向前逃命,然而文儕的意識卻忽然呈指數下滑,他的五感乃至神經開始鈍化甚而衰弱起來。
礦洞裡照明燈一閃、一閃。
文儕沒有停下步伐,失控地向前邁腿,可視野中好似浮著滾動的熱浪,眼前戚檐的背影時有時無。
何處來的白灼光閃著,近處亮的黯淡光照著。
偶爾,文儕會覺得自個正獨自在不知方向地猛衝,他看不見戚檐,也聽不見那人的聲音。可眨眨眼,戚檐又驀然出現在了身前,那人大步流星,喘氣聲隨風聲一道跑進他的耳朵。
有時,在礦洞極差的照明下,他還會於眩暈當中看見一個飄蕩的鬼魂。那迷濛不清的鬼魂與他之間隔著戚檐,好似僅僅在漫無目的般隨疾風遠走。
「跑啊、跑啊、文儕,跑!!!」
身前躍動的戚檐的背影在消失的瞬間聚作了一個點,文儕在不甚清醒之時,踩著礦洞中的一攤碎石,倏然往一旁的一個漆黑穴洞裡頭栽去。
倒進去後,他才意識到自個原是被戚檐揪住了衣袍。那人一扯,他再那麼一摔,他便被戚檐順勢鎖進了懷裡。
戚檐側頭朝外看,大手壓在文儕的後頸上,一時間二人連氣都不敢呼,如果可以,他二人恨不能叫吵鬧的心跳也停止,直到怪物齒舌攪動的水嘖聲自他們躲進的那一石洞口離去,他倆才終得喘息片刻。
戚檐鬆了文儕,伏地貼耳,直至確認那怪物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這才又小心往外窺了一眼。
從他們這藏身的洞穴恰能瞧見那怪物的漸趨怪異的身軀,他的身子一直在變化,這會兒已然臃腫如在體內炸了根爆竹,裸|露的腹部呈現出不自然的尖角突出,每每頂得肥肚上頭點點發白。
戚檐見他的發旋近乎被礦洞的黑暗吞沒,這才牽起文儕往外頭走。
走,不能跑,他們根本沒可能跑過那東西。
薄薄一層冷汗貼在他們身子上,叫他們的腦內不可自抑地響起嗡鳴。
走,向上走,小心翼翼地離開這是非之地。
戚檐沉著一口氣,一面斜眼盯緊洞深處那駭人的巨影,一面牽著文儕踩住幾級向外的石階往上爬。
踏上最後一層階梯時,文儕向下回望,那怪物的影兒仍在深處徘徊。他也不敢久留,隨戚檐一腳踏出洞口。
洞外是一片無星的夜幕——他二人入這礦洞時不過清早,這會天卻已黑透了,濃雲遮月,連縷光都瞧不著。
他二人正打算歇口氣,一股涼風卻遽然從身側撲來。戚檐猛然側目,只見身後閃出一張猙獰的笑面!
他遏住動搖的心,定睛看去——那祝葉正立於幾步遠的地方,直勾勾盯著他二人。
戚檐強裝不在意,單默默牽緊了文儕的手。
他低聲同文儕倒計時,當數字驟然變作一時,也正是他猛然拉起文儕邁開腿的那一剎那,祝葉大張血口。
他過度張開的嘴撕裂了自個面上繃緊的皮肉,叫三隻近乎透明的眼睛也從眶中掉落。
可他沒變作個瞎子,嘴中的兩排鯊齒裡頭還含著一隻巨眼。他盯著戚檐,自瞳孔正中伸出了長舌。
瞳孔深處,舌的源頭,忽而傳來一聲嘶嘶嘶怪響。
「捉、到、啦——」
戚檐的手不知怎麼又鬆開了,在那一剎被戚檐落在身後的文儕雙腿如系了重鼎般,叫他死活邁不開步子。
他垂首,只見一雙長滿鱗片的利爪死死絞住了他的腰身。
而後的一瞬間,尖齒霍地咬上了他的腰腹,一排密密的血洞還沒來得及將血噴濺出去,皮肉已被撕裂開。那怪物合嘴,嚼爛了他的軀幹,磨碎了他的骨。
那祝葉吞去他的身子後,又衝來含進他的頭顱。
淚還沒來得及流,皆堵在已然被咬碎的眼眶中,隨著爆裂的眼球與盡斷的經脈一齊炸開。
他這是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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