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有意不去使用不大靈便的左手,單用右手握了門把,推開了文儕房間對面那間雜物室。
他開了門卻不急著往裡去,只將手朝內一伸,嬉皮笑臉說:「請進吧,我親愛的的小吸血鬼。」
文儕白了他一眼,匆忙撞開他的肩膀便入了屋。
他這般趕,為了提高效率是一回事,確實不想跟在戚檐身後是另一回事——他總能瞧見戚檐白花花的頸子在他跟前晃,剛剛一個沒忍住便在他肩頭咬了個血洞,倘若他再不當心些咬上了戚檐的脖頸,戚檐怕不是要如那條巨蟒一般慘死。
「不喜歡吸血鬼啊?那就我親愛的小蝙蝠——又怎麼了嘛,總是瞪我,不可愛麼?這可是我們之間的專屬愛稱。」
戚檐坦蕩接受著那兇惡的目光,卻露出個頗燦爛的笑,他快步邁到文儕面前,隨即將腦袋伸過去:「文哥,小弟錯了,您打吧。小弟不該冒犯您,亂喊暱稱實屬冒犯,您管教管教就好了。」
然而見狀文儕卻一怔,隨即摁住心口猛然往後退了幾步:「靠!我都和你說了別挨我那麼近!」
「啊……是我錯了……」
戚檐開玩笑時常揚起的音調被遽然降低,他隔著好些距離沖文儕道歉,又在文儕銳利的目光中乖乖尋了個角落開始翻找東西。
文儕掃視這間積灰的雜物室,裡邊堆積的顯然都是些上了年頭的舊物。
緊挨著文儕雙腳的那黃紙箱裡頭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兒童玩具,他打量幾秒,蹲下身將玩具一個個往外拿,那些東西倒還都挺新,只不過玩具上頭皆留有或深或淺的劃痕。
——是刀割的。
他下意識想。
他不往箱中看,東西都是拿出來了放在面前才知道究竟長什麼樣。他在握住個冰涼且柔軟的東西時遽然一愣,可手太快,那玩意兒已經被擺在面前了。
死嬰!
當初那個站在門前被血色襁褓裹著的死嬰!!!
文儕輕喊了一聲坐倒在地,可那玩意雖是瞪著大眼,卻一動不動,他遏住打顫的手伸過去試了試鼻息與心跳,可兩者均顯示他確實不具備生命體徵。
「哥,你剛喊什麼?」
戚檐從箱子堆中探出個腦袋,他的目光從文儕的面上移至那死嬰身上,也不待文儕說明便走過去把那玩意拾起而後卸下了他的襁褓。出現在面前的是背後空空如也的電池盒。
「嘁,就這鬼東西撓了咱們一晚上門啊?」戚檐掐著那玩意的粗短頸子,徑直走到窗邊,將窗戶往上一提,便使勁將那東西往外拋了出去。狂風暴雨活似餓瘋的巨獸不過眨眼間便把那東西吞得瞧不見了。
冷雨拍面,戚檐卻不緊不慢地將腦袋收回去。
「這高空拋物的習慣是真不好,得改改。」文儕拍了拍手上的灰,將身子挪到了另一個大箱子面前。
那紙箱的灰塵要比前一個厚得多,當他拆開圈圈纏繞的封條時,最先露出的是一條大紅色的緞子,緞子上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墨字——
【我們的神明】
第113章
「嗅、使勁嗅!那半吊子郎中的大白褂子上儘是銅臭味哩!」
***
千禧年,一掛假牌的私人醫生跪在這宅子大門前,磕頭如搗蒜,直撞得額前血肉模糊。
他身後破破爛爛的大編織袋被風吹開,裡頭軟塌塌、血淋淋的東西於是順著雨水嘩啦啦往外流。
據說,那醫生偷剖了宅中人的器官拿去倒賣。
還掙了不少錢。
庭中一片腥臊,可那醫生拒不認罪。
他顫悠悠捧起手邊那些新鮮粘膩的心肝脾臟,驀地痛哭流涕。
直哭到瞎了眼。
***
「『我們的神明』?這宅中人都信教啊?」文儕將那大紅緞子小心往外拿,沒成想擺在底下的卻是一張大合照,長滿黃斑的老照片由於保管不當,已氧化得很脆,叫他只消輕輕往下一折,那照片便會碎作粉。
那般多人的合照本該是的,可文儕定睛看去,那裡頭不多不少恰是目前宅中九人,不單沒半分溫情,還尤其詭異。每個人的神色都透露出侷促與不安,多數人的眼睛瞥向了相機的右側。
「看什麼呢……」文儕嘀嘀咕咕。
「哥,你說啥?」
「往右邊瞧瞧有啥東西。」
「右邊?」戚檐詫異,「什麼都沒有啊……總不能那死嬰還能爬牆上來吧……」
雖是這麼說著,戚檐還是把窗子給小心合緊了。
他湊到文儕身側時,文儕也不偏頭看他,他這會兒查線索的欲望太強,也忘了嗜血的病,反倒被戚檐暖和的體溫燙得很舒服。
「你先看著吧,找找裡頭誰是『神明』。」文儕小心捧著幾乎散架的照片放到戚檐手中,最後瞥向那照片的一眼,卻見那照片中人都朝左看過來,不自禁一悚,「他們剛剛眼神不是朝這頭的啊……」
「說什麼呢?」戚檐笑著將照片一掃,「喲,任懷站中心啊,若那神叨叨的瘋子是神,八成是閻王,好巧,那咱倆這緊挨著他的便是黑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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