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戚檐想破腦袋,也猜不著顧大姨說的人究竟是誰,但和陰夢中的NPC置氣到底百無一用。戚檐漠然收回目光,又看向了文儕——那人兒面無血色,因缺氧導致的青紫卻不知怎麼都褪去了,只餘下一張蒼白瘦削的臉。
戚檐伸手摸了摸文儕冰涼的雙頰,可以清晰感覺到他的體溫正在迅速下降。
「喜歡上你真是門苦差啊……行行好,別再折磨我了……」即便文儕被戚檐抱入懷裡,他也依舊沒能捂熱那垂死之人的身體。
然而就在文儕的瞳孔迫近渙散之際,門外忽而衝進一個男人,那男人猛然將戚檐推開,把文儕搶似的拽了過去。
如果能救文儕,戚檐自然不會從旁干涉,只揉了揉摔疼的手臂,盯住了那男人的背影。
男人從隨身的箱子裡掏出了個白瓶子往文儕的口中倒東西,可大抵是太過緊張的緣故,本該進文儕嘴裡的東西掉了不少在外頭。
恰有那麼一個滾至了戚檐面前,他將那玩意拾起來——無色無味的純白藥片。
戚檐對這東西很熟悉,是上個委託袁景在吃的「二號藥」。
正困惑時,他眼前驀地伸來一隻指節分明,說得上漂亮的手。原是那男人給文儕餵完了藥,沖他走了來。
「小戚,對不住,適才情急,勁沒收住……哥扶你起來吧?」
聽見那人嗓音的剎那,戚檐便知那人是誰了。
他仰頭,果然看見了年輕醫生有些愧疚的神色。
俞均——上個委託幫他縫斷指、替文儕看病開藥的好大夫。
可實話說,戚檐對他沒什麼好感,畢竟當初為了剜出那鬼老頭,同這醫生打了個你死我活。
「多謝醫生……」戚檐倒沒有拒絕,只握了他的手起身,目光越過那人的肩頸看向已經躺在沙發上的文儕,於是又問,「少爺他這是怎麼了?」
「叫什麼醫生,叫哥就成了嘛!」俞均搖了搖腦袋,「少爺他病了,至於什麼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話說到這份上,戚檐沒可能再追問,倒是那顧大姨忽然把手推去他背上,壓低聲說:「甭打擾醫生治病了,咱倆閒雜人等快些出去吧。」
那顧大姨神色凝重,指上紅甲劈裂近半數,她卻仍在反覆地搓弄著那些長指甲。
她看上去很是不安啊。
是因為文儕的病,還是因為俞均?
戚檐又瞥了一眼屋內二人,便被顧大姨推著走開了。
哐當——
會客廳的門闔上了。
***
文儕睜眼時四面都浸沒於一片柔和的昏暗中,在外頭狂亂風雪的襯托下,身遭淡黃的、幾乎叫人看不清東西的光線顯然要溫馨不少。
「要好好吃藥才行啊,你若不配合,神仙都束手無策!」
冷不丁響起的這麼一句叫文儕略微聳起肩膀,他將目光從銅燭台上移至了盤腿坐在地毯上的醫生身上。
那男人好似早就料到了他會在這時醒來,因而面上丁點訝異都沒有。
俞均。
他迅速確定了男人的身份,於是開口問:「哥,我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犯病了唄!」俞均沒有起身,只將腦袋往後仰,靠在了軟沙發上,緊挨著文儕的手肘,「小少爺,你這樣不成,你家裡人要急死嘍!」
「吐花和瘟疫哪個更嚴重?」文儕身心俱疲,沒再尋思著拐彎抹角說話,「我這樣吐花會死嗎?」
俞均本來手中握著個玻璃杯,水都入口了,猝不及防被他的話嗆得咳嗽起來。
「甭亂說……吐花這、這說到底就不是病!」俞均的瞳子裡裝著茶几上的小煤油燈,「罷了,他們說算病就當病來治著吧,我也沒辦法,老爺們都這麼說了……哎呦,不許聊吐花了啊,逢人問起,你便說我是為了李家那案子,來幫你治療應激性創傷的,這是老爺夫人特意囑咐的。」
縱使頭腦發昏,文儕也依舊整理了俞均的話——其一,從生理角度來看,吐花或許不算病;其二,俞均表面上是受人所託來為他治療那綁架案的創傷後遺症的。
「少爺啊,也別怨我一個外人多嘴,那瘟疫凶起來指不定真要死人的。」俞均的眉心擰起來,可他小心瞥了文儕一眼又默默地舒開了眉宇,「我見過的病人不少,像你這樣吐花的患者多多少少比常人要更容易染上瘟疫。」
文儕病剛好,有些懶得搭理人,但為了多套點話,他還是「哦」了一聲。
「你別不當回事,吐花不要人命,可染上瘟疫就不一樣了,你明不明白?閻王爺要是存心想拎你的命走,你哪裡可能從他手底下搶回去?」
俞均直起身子,轉頭過去同文儕一本正經道:「小少爺,你千萬得聽我一句勸,你日後再想吐花,都儘量憋著,死命忍住,省得真的染上那瘟疫了,你聽懂沒?」
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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