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謝* 謝姐夫!」
班社裡的人唏噓不已。周淮律提著菜進去廚房。
鍋中油溫熱的噼里啪啦聲,周淮律從拿著鍋蓋小心翼翼檔飛濺起來的油,變成了咬著煙蹙起眉直接挖豬油丟進鍋里,戲台上的排練聲永遠都是那首帝女花的曲子。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手機的鈴聲響起滴滴滴,他關掉,拿起食譜離開廚房準時準點往外走。
江枝在戲台上唱戲,和陳關的場場排練里,總是能在她開口唱出第一句話「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時,看見遠處,準時準點出現的身影。
偶爾周淮律會靠在牆角,整個人慵懶隨意,任由陽光照下來,為他絕美的五官再鍍上金光,他頭髮長了些,三七分的紋理碎發,搭配玉質金相的五官,斜靠著已經腐朽的木門框,單腳站立,單腳微微曲起,玉質扇骨的手指會拿著食譜,偶爾低頭翻閱,偶爾抬起眼眸,認真的聽戲。
偶爾坐在戲台下,坐姿優雅。
渾然天成的老錢世家氣質,讓他手中的食譜仿佛是千億級別的資料,他眼神總是會盯著戲台上。像是在看著某個寶物。
他專心致志,連什麼時候,許特助出現,他都不知道。
許特助站在趟櫳門,西服加身,手上提著公文包,他依舊是他,是協助周家的許特助,但是他目光所及之處,是有些陌生卻熟悉的周大少爺。
他坐在戲台下,雙腿交疊,依舊是休閒襯衫搭配休閒褲,是old money的宗旨,簡約,低調,卻盡顯優雅,舉手投足間氣質溫潤,他的變化,不是在外貌上,而是在身上。
他的腰間,系了圍裙,是做飯用的圍裙。
許特助心裡咯噔聲,心底明白,若是周家人看見這幕,只怕是會氣瘋,周家人會重複說少爺沒規矩了,這不是少爺該做的,也不是周大少爺應該做的。
許特助看著戲台上的女人,一時片刻,忽然出不了聲。
這短暫的一個月,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天地都變了。
戲台上的人也看見了站在趟櫳門外的中年男人,穿著西服,提著公文包,是商業精英的樣子,利落幹練。除卻依舊在唱戲的陳關和江枝,還有在後院的陳沙,其餘班社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許特助。
就連奏樂的老師傅們,也都看去。
在眾人的視線內。
許特助上前,走到坐在戲台下連廊的周淮律身邊,畢恭畢敬喊道:「少爺。」
周淮律從戲曲中抽身回來,這句少爺,如同久遠的時空內傳來的聲音,令他有些恍惚。
戲台上的江枝也聽見了,班社的人也都聽見了,他們只知道,這段時間與他們常吃宵夜,喝啤酒,帶著他們研究自媒體的周淮律是大老闆,卻不知道,他的背景居然比他們想像中要大——
如何得知?
因為就連許特助的儀態著裝都能看出身份地位不低,更何況他口中的少爺。
班社的人實誠,他們知道周淮律是老闆,也沒有人去好奇他的身世,他的背景,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許特助,但是,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許特助喊周淮律少爺。
這句少爺,道出的就是他們不是天與地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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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後面,許特助看著少爺做出的五菜一湯,下巴都要驚掉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許久後,才驚訝道:「少爺,這都是你做的?」
周淮律遞了雙筷子給許特助,道:「許叔,你試試。」
許特助猶豫半晌,拿起筷子,夾了起來,慢吞吞的放進了嘴巴里,嚼了嚼後,更驚訝了,道:「少爺,這——真的是您做的?」
居然還挺好吃的!
「我學了一個月。」他的話,令許特助知道他在這裡的一個月,都在幹些什麼,許特助看著眼前繫著圍裙,手裡拿著勺子的男人。
他心裡是有些感慨的,他一方面替周家人覺得,他這是沒規矩,但卻又站在周淮律的角度,去想想這些年的日子,他總算多了些煙火氣。
不再執著於要把周家的事情當成第一位。
只是感慨完,他也沒忘記,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他道:「是老爺讓我來的,說他處理了一個月的公司,已經忙的焦頭爛額,讓你帶著太太回去好好過日子。」
周淮律解開圍裙的手頓住,他喉結咽動,道:「比賽完我就回去。」
許特助很驚喜:「太太也一起回去嗎?」
「嗯。」簡單的嗯,眼底的愁緒卻怎麼都化不開。
許特助又問:「那什麼時候比賽?」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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