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就傳到衣然這邊來,問她隔壁工業設計系最高的那個男生如何, 「……他不是來和你說話了嗎?」
「他說的什麼呀?」
「他們班休息的時候,他撩起衣服擦了下汗,那個腹肌……」
衣然想了想, 回說:「他問我們班代理班長是誰?看晚上的訓練表演能不能兩個班一起,中和一下他們班上的陽氣。」
她們班上極度的陰盛陽衰, 二十三個人里, 只有兩個男生。
宿舍的女孩子們就笑了起來,軍訓才幾天, 聯誼的邀請收了一堆。
有支持和信管聯繫的,也有投視覺傳達那邊一票的, 到最後發現選擇太難,女孩子們嘻嘻哈哈舉手表決:成年人當然可以all in, 再來談其他。
「所以, 我們寢室的,都還是單身吧?」
後來, 隔壁體育大學的一個男生也這麼問了她。衣然笑了笑,目光移向校園裡一株泛黃的銀杏樹。
金燦燦的樹葉飄在秋日的陽光里,仿佛有許多纏綿的故事,隱在每一片葉子的脈絡之下。明媚總令人憧憬,但不屬於她,她說,「不太算吧,有個比較喜歡的人。」
對方沒有留意到她話里的漏洞,只很有風度地祝福她:「那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比較喜歡。
沒有喜歡到「非常」的程度。
在十幾歲的非常沒有能力的年紀,經過了一個少年的世界,那麼短暫又悵然。
Crush用在此處,可能更加合適。
服表的課程安排得又緊又密。
加之畢業那年暑假簽約的經紀公司安排的兼職工作,一忙起來,這些兒女情長的酸澀,便又拋在了腦後。
雖然還是同城,但幾乎沒有了見面的機會。
她看到他的朋友圈,寒假裡去瑞士滑雪了,周末去遊艇趴了,哥哥送了他新的禮物——一台價值千萬的跑車……
而她在車展的間隙里拉伸酸痛的小腿肌肉,再抿一口熱水。也不敢喝多了,模特不能頻繁離開自己的展台。
繁花的枝椏伸向天空,促使她向著蔥蘢的世界舒展。
到了大二的時候,經紀公司安排給她的活動驟然間少了起來。
同公司大她兩歲的同事在洗手間裡提點了她一句:「你推掉的活兒,後面接手的可都是小鍾……我要是老闆,當然也願意用乖巧又省事的。一件衣服而已,誰穿不是穿。」
有那麼兩三次,合作展商拿過來的衣服輕薄短小,接近情.趣.內.衣的尺度。
衣然藉口身體不適,推了一次又一次,公司的人自然也看出來了她的不願意,也沒多說什麼,只暗暗減少了她的工作量。
最長一段時間,她有兩三個月沒有任何的工作安排。
而人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來自社會和現實的鞭笞。
事情以衣然的低頭妥協結尾,過了幾天,她接到新的工作。
無非是陪人幾杯酒,姿態放低,才能消了小魏總心頭那口氣。衣然在飯局上捏著酒杯,來者不拒,時不時掃一眼小魏總的臉色。
他從頭至尾都眼神冰冷,只面對主位上的那個中年男人才有笑意。
兩個人對她的態度說不上輕慢,但也絕對不算客氣——那種傲慢的上位者姿態,仿佛她是籠中雀。
人進洗手間的時候腿已經有些發軟了。
那時候,衣然的腦海里飄過很多個男性的身影,班上碩果僅存的兩片綠葉,之前認識的美術系學長……最後意識停留在今天下午看到的朋友圈內容里。
那個有意無意幫過她幾次的冒失少年說:【章臣這水平不行,比高中時差遠了。】
她還記得他的手機尾數,0520,雖然一次也沒有打過。
手指都在發抖,還是編輯了消息發出去。
這是陳家小少爺最意料之外的一條消息,無論是內容,還是落款人的姓名。
裡頭甚至還有幾個錯別字,他也沒顧上理會,只回了六個字,【撐住,馬上過來。】
章臣今天開了車過來陳慕舟的學校玩,和球場上的其他人打了一場三人籃球賽,以微弱優勢取勝,正討論著去哪吃東西。
而陳慕舟之前開了跑車去郊外玩,意外被人蹭了下。幾千萬的跑車,據說鈑金加上原廠油漆,保守估計維修費用超過百萬。
好事路人po了一段視頻到網上,事情發酵了,陳柏賢才被人告知了這個消息,氣得當場沒收了他所有的車鑰匙。
現在,他連闖三個紅燈,一路風馳電掣開去了簡訊里發過來的地址。
他苦中作樂地想,現在他沒車了,看他爸能沒收什麼東西。
……
車廂里發生的事情似一場情.色.電影。
狹小空間,滾燙肌膚,以及粗重的喘息聲。
車裡的光線不足,更顯昏昧。
衣然的思緒跳脫,原來沒有隔著校服的他的胳膊,是這個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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