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IP基本不行,通過10年前的移動IP很難找到人,但是這個BBS上的帖子如果要申請加精需要實名和學號認證,如果你要找特定的發帖人應該可以。
——好的,謝謝,麻煩了。
——開把遊戲的間隙就給你把事兒辦了,不麻煩。
陳徵看著消息笑了一下,他幾乎能想像到姜循故意想要嗆他的樣子,沒再回復,連上□□點開了那個網頁。
早上陳徵在拜託姜循之前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經過一整天漫長的等待,他也認為自己一直在為這道心理防線添磚加瓦,但直到真正看到那個被跟帖了1000多條的照片樓時,陳徵才意識到,昨晚、或者說重逢的這四年多以來,韓疏閱一直在迴避提及的究竟是什麼。
這個帖子距離他大一時看到的所謂的2.0版本隔了整整兩年,但兩個版本的照片甚至有相同的背景,只是韓疏閱躺在地上的這幾個影像里,牆上的窗戶還沒有人來封住。那應該是個很好的天氣,窗外是湛藍到令人心碎的天空,照片裡的人緊緊閉著眼,病態的緋紅從眼下染到了脖頸和鎖骨,冰冷的地磚讓他赤裸的身體微微蜷縮著,十年前的手機拍攝像素有限,他瓷白的皮膚幾乎要和地磚融為一體。
他在發燒,陳徵想,發燒了被扔在潮濕的地磚上一定很冷。拇指無意識摩挲了一下照片裡17歲韓疏閱的臉頰,陳徵又在心裡默默地對比了一下現在,好瘦,現在已經很瘦了,那時候比現在,甚至比初中還要再瘦一些,側躺著能看見清晰的肋骨,突出的鎖骨像嶙峋的山峰,15歲時白嫩可愛的腮邊肉業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短短兩年就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呢,陳徵一直記得韓疏閱初三唯一的那次發燒,清晨窩在厚重軟和的被子裡,只露著小巧的臉蛋,整個人都燒得紅彤彤的,看起來很可憐,但不會像照片裡那樣讓他像被錐心一般痛苦。
如果一直留在他身邊就好了,這是陳徵第一次允許自己出現這個念頭。誠然,韓疏閱本人的意願要高於他的意願一千倍、一萬倍,所以陳徵坦然接受他當初的離開,也接受他重逢後對於自己的保留,二十幾歲的韓疏閱對任何事物都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表現出熱忱,也總是露出隨時可以離開任何人與事務的自若,陳徵有時候恐懼他的這份自若,但有時候也會慶幸。
最多偶爾可惜自己赤口白舌,何以寫心。但不會有留在他身邊更好的選擇了,這個結論甚至不需要韓疏閱本人的同意。
韓疏閱看見陳徵被服務員帶進門的時候,正在和凌鍇聊他昨天下午遇到金雨辰的事兒。金雨辰高二受傷後又是很久沒來學校,在高三開學沒多久就出了國,但凌鍇對他的印象還是很深,聽見韓疏閱提起這個名字沒忍住罵了好幾遍「死變態」才解氣。陳徵在他罵完最後一遍「死變態竟然還敢回國」後出現在了他面前,凌鍇立即噤了聲,然後看見韓疏閱攤手指著自己,有點尷尬地介紹:
「這是凌鍇,我高中學弟,今天剛回海市。」
然後又扯了扯陳徵的衣袖示意他坐下,向凌鍇介紹:
「這是我,嗯……這是陳徵。」
陳徵並沒有直接坐下,而是越過梨花木桌子朝凌鍇伸出右手,「你好,抱歉我突然過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他說話的語氣禮貌又和煦。凌鍇被他正式的態度弄得有點懵,忙不迭站起來回握住那隻手,應著「你好你好,當然不打擾」。
服務員見人到齊了開始上菜,韓疏閱幫忙把給他點的粥盛到碗裡遞給他,低聲說:「先喝碗粥墊一墊,幫你點了炭燒牛小排,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陳徵朝他笑了下,接了粥之後手還追過去捏他的手指,韓疏閱掙脫不及,整個指骨都被他捏麻了,兩人的小動作看得凌鍇在對桌直翻白眼。
韓疏閱不太餓,筷子只在那條東星斑上戳了一點嘗了個味就放下了,心裡又開始想車的事兒,陳徵見他興致缺缺,問:
「怎麼不吃,要幫你剔刺嗎?」
說完拿了桌上的公筷去夾魚肉,韓疏閱連忙攔了一下,解釋說不是,只是中午和凌鍇在時代廣場那吃了排骨煲,現在還沒消化。
陳徵依舊我行我素地夾了一塊魚肚肉,對面悶頭吃飯的凌鍇感覺有人看著自己,抬頭正撞上陳徵耐人尋味的目光。
「你們中午也一起吃的嗎?」
凌鍇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問自己,但陳徵的眼神讓他產生了一種高中時被韓疏閱抽查作業時的恐懼,老實回答:
「是,我中午兜里沒錢,學長請我吃的飯。」
陳徵瞭然地點點頭,又問:
「你們高中關係很好嗎?不同年級怎麼會認識?」
凌鍇求助地看了一眼韓疏閱,他有限的人生經驗和相對簡單的大腦還不足以處理這麼複雜情況,結果韓疏閱也求助般地看著他。凌鍇想到陳徵來之前,韓疏閱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嘴都不許提當年文華的那些糟污事兒,於是這會兒眼珠子和腦筋一起瘋狂轉動,取了個折中的回答:
「嗯,還可以,就是後面寢室被分配到了一起,然後學長幫我補過課。」
「這樣。」陳徵側過頭對韓疏閱笑了一下,把剔好刺的魚肉夾到他的碗裡,語氣有點調侃:「韓老師還真是桃李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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