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初二時,陳允之再次準備談婚論嫁,戀愛對象是個比她小8歲的年輕男人方國明。陳允之和他愛得乾柴烈火仿佛一刻都不能分開,兩人私自定了終身,結婚前卻被男方家庭極力反對。方家介意陳允之的年齡,更介意她家裡有個姓陳的孩子。
事情鬧得難看,那會兒陳老頭也發了脾氣,說什麼都不許陳允之再和方國明在一起,父女倆天天在家裡吵得不可開交,陳徵晚上寫作業都不得不戴著耳塞。
後來被家裡軟禁的方國明從他家高層的窗戶翻出來,摔斷了一條胳膊來和陳允之見面,夜晚兩人在陳老頭種的葡萄藤下相擁而泣,恰好被上完競賽補習班的陳徵撞了個正著。
陳徵看著平日裡笑語嫣然的媽媽因為不被支持的愛情天天以淚洗面,思索了一個晚上後翻出陳守拙的電話號碼,給從未主動聯繫的親生父親打了個電話。
去林市的決定是背著媽媽和外公做出的,年少的他認為解決問題最簡單快速的方式就是去除問題本身,而他,這個姓陳的小孩,就是問題本身。
方家無非是認為若是陳允之再生一個孩子,那這個姓方的孩子在母親這邊肯定得不到和陳徵同等的待遇,而只要陳徵離開,所有顧慮便迎刃而解了。
陳守拙因為他的來電而大喜過望,飛速為他辦好了轉學手續,甚至同時辦理了戶口遷移以及新的身份證,讓他順利在那年9月底入學了林大附中。
陳允之和方國明的婚禮因為陳徵的行為推遲了一年,這一年裡陳允之想過要和方國明分手,兩人分分合合糾纏許久,最終在陳徵初三的夏天,他們還是結婚了。
原本陳徵告訴陳允之6月底他會帶一個同學回三明參加他的婚禮,但陳徵遲遲沒有回來。陳允之在電話那頭聽到了一向冷靜早慧的兒子顯露出記事起從未有過的慌亂,彼時年僅15歲的陳徵還尚未明白那慌亂的緣由,他只是無措地向陳允之重複著一個問題:
「媽媽,為什麼會有人突然消失在你所認知的世界裡呢?」
陳允之為陳徵再次推遲了婚禮,直到那年8月陳徵回到三明,她看著年少的兒子形單影隻地出現在三明機場,母子倆久違地擁抱在了一起。
雖然很少能見到陳徵,但陳允之還是敏銳地猜測到了他的性取向,只是陳徵這些年一直保持單身,讓她無從證實。
直到兩年前,她意外得知陳徵戀愛了,對象果然也是個男孩。
熊熊燃燒的慈母之心讓她夜晚無法安眠,陳老頭也急得不行,這對父女原本以為陳徵真的要和物理過一輩子了,這下感情生活終於有了著落,誰都想看看韓疏閱的廬山真面目。
在父親的慫恿下,陳允之買了去海市的機票,她知道如果提前通知陳徵說想看兒媳婦,十有八九會被拒絕,那就不如直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直到飛機落地海市機場她才撥通陳徵的電話,陳允之算盤打得響,那天是周末,兒子和兒媳婦肯定在一塊兒,她就簡單見個面、包了紅包就走。
可惜她那次沒有見到韓疏閱,陳徵一個人開車來機場接的她。
陳允之又一次在機場見到了形單影隻地兒子,這次沒有溫馨的母子相擁,她把自己十幾萬的包一把摔在陳徵身上,怒氣沖沖地質問:
「我兒媳婦呢,藏著不讓我見?」
那□□質硬挺,五金配件硌得陳徵胸口生疼,他表情不善,拉開車後門把包用和陳允之相同的手法丟在後排,解釋說:
「他出差了,不在海市。」
陳允之根本不信:
「你明明昨晚朋友圈還發了他做飯的照片,那可是在你家裡!」
陳徵面不改色地扯謊:「今早剛走的,你也不早說。」說著幫她拉開副駕駛的門,「走吧,我帶你逛街補償你白跑一趟。」
韓疏閱當然還在海市,他只是太害怕了,當陳徵告訴自己他媽媽已經到了海市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他給自己想了一個拙劣的加班藉口,裝模作樣接了一個根本沒人打來的電話,連家居服都忘了換就要出門。然後被陳徵追上來抓著手腕堵在玄關,他依舊害怕得渾身發抖,陳徵抬手輕輕揉著他顫抖的唇瓣,安撫道:
「你不想見的話就算了,別躲,我不帶她回來就好。」
韓疏閱不看他的眼睛,也不說話,把頭扎得低低地,幾乎要將自己縮進一個殼兒里。他不想讓陳徵產生不好的想法,也不想表現得太不禮貌,胡亂為自己解釋:
「不是,不想,我是怕,怕她不喜歡我。」
陳徵笑著摩挲他的臉頰,他們都互相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情,有時候語言能表達的東西很少,陳徵不知道韓疏閱聽懂了多少,他記得自己當時很肯定地告訴韓疏閱:
「她會很喜歡你的。」
不過也許他闡述的事實,在韓疏閱聽來只是一句隨口的安慰話,做不得數。
陳徵踱步到正在給葡萄藤除蟲的外公身邊,一言不發地跟著老頭,也不上手幫忙,只是看著,他在等老頭先開口說話。
果然沒一會兒老頭就忍不住了,問他:
「人家這次怎麼同意跟你回來了?」
陳徵眼神中露出「你終於問我了」的滿意,實話實說:
「是他自己要來家裡,我本來打算偷偷回來不通知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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