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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徵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有些鬱悶。他回憶了一番,其實當年冬天考完試韓疏閱在回學校的路上也和他對答案了,韓疏閱數學不好,大題最多只能寫了一半算不出最終結果,那次卻一反常態說對了好幾個答案,陳徵那時心裡還疑惑他怎麼突然打通任督二脈了,現在想來原來是早就向別人問好了答案才來找自己的。
「哎你別生氣嘛,我也是聽說他數學成績特別好才厚著臉皮上去問的,還不是想看看你卷子做得怎麼樣,以我自己的水平肯定是你說什麼都聽不懂。」
他剛才吞了兩片陳徵隨身給他帶著的藥,嗓子舒服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站在陳徵身前倒退著說話,臉上是即便陳徵也很少見到的鬆弛與愉悅。
兩人消完食準備回酒店,陳徵拿不定他的想法,但今天一整天韓家都沒有電話打過來,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問一下:
「待會兒你還想去醫院看看叔叔嗎?」
韓疏閱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擔憂迅速恢復幾分,他背著手搖頭:
「不去了,他們不想看見我,我也不想看見他們。我媽不主動找我的話,就沒必要貼上去了,大家都不開心。」
陳徵頗有些欣慰地捏他的耳垂,提議說:
「現在回三明有點折騰,我們就在林市把剩下的假期過完?」
命運總是陰差陽錯,使得他們一同待在林市的時間實在短的可憐,其實林市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旅遊城市,市中心和城郊都有不少知名景點。剩下的幾天韓疏閱領著前些年只知道讀書的陳徵將林市玩了個遍,期間韓家只有韓毓薇給他打來過電話,小姑娘去醫院看爸爸卻沒遇上哥哥,有些不開心了,打電話過來追問。
韓疏閱接電話時正在遠郊的山上等著看日落,和陳徵並肩坐在崖邊吹風,山頂的風將他的聲音吹得四散開去,10歲的韓毓薇沒太聽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只是大概理解到哥哥可能不願意再回來了。
電話剛剛掛斷陳徵就上來吻他,這個親吻持續了太久,久到他們完全錯過了日落。
陳徵最近仿佛換上了親吻饑渴症,在每個無人的地方都要拉著韓疏閱接吻,一連好幾天韓疏閱的嘴唇腫痛到連吃飯都困難,但每次陳徵湊上來的時候他又都不會拒絕。
最後一天傍晚他們散步到林大附中的園區逛了逛,原本不打算進去的,初三還有學生在學校里上晚自習,無關人員不許入園。但守門的大爺竟然認識陳徵,說他高考市狀元的那一年附中也與有榮焉,將他的照片在學校光榮榜上掛了好幾年才扯下,大爺天天看著,對這張臉熟得很,就把他倆都放進去了。
他倆漫無目的地在靜謐的校園閒逛,不知不覺走到了原來初三實驗部的教學樓,那棟樓現在已經改成了老師辦公室,只有零星的幾盞燈亮著,門口有門禁,他們上不去。
韓疏閱看了一眼,有些遺憾地拉著陳徵往外走,想起剛才門衛大爺的話,於是問陳徵為什麼會想要參加高考,還特地備考了這麼久,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海大。
路燈下陳徵的影子很沉默,兩個人十指相扣,小臂也觸碰在一起,他們現在走的路剛好是十二年前每天早上都會往返的那條,只不過此刻的距離要比十二年前親近得多。
「因為想讓你看見我的名字。」陳徵笑了笑,或許是笑自己當初的想法天真又幼稚,「當時覺得只是一個保送的話還不夠,如果考了狀元,你在很遠的地方或許都能聽到我的名字。」
他說完後路邊只剩下悠長的寧靜,直到遠處傳來一陣晚自習課間的鈴聲,韓疏閱才如夢初醒地看著他。
路邊的燈光暖黃而溫柔,陳徵面對著燈,臉上像被光偏愛般地鍍上了一層玉色,濃密的眼睫之下眸光熠熠生輝。他看起來比少年時期成熟高大了許多,卻在韓疏閱的煙錢和2009年冬夜的那個男孩驀然重疊了,少年和青年擁有同樣濃密的眼睫,看似高不可攀的神態,包裹著一顆熱到發燙的心,
韓疏閱不爭氣地又有些想哭,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抬手裝作不經意地擦了擦乾澀的眼角,視線里的陳徵卻沒有任何預兆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男士戒指……
鉑金戒圈上鑲著一枚素雅的藍鑽,鑽體不大,但因為切割工藝精良而在夜晚也顯得無比閃耀。陳徵看起來也有些侷促,他捏著指環解釋:
「戒指早就買好了,本來情人節那天就想給你的,但你那時候突然說要分手,我沒找到機會。這次回三明我又帶在身邊,覺得你會喜歡三明的摩天輪,想一起坐摩天輪的時候給你戴上,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幾天我一直裝在口袋裡,但總覺得每個時機都不夠好,現在看起來,沒有比這裡更好的時機了。」
他說完頓了頓,緊張盯著韓疏閱的眼睛呼出一口氣,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
「我是不是應該單膝下跪?」
韓疏閱看他真的彎了膝蓋連忙去拉他,胡亂把自己的右手無名指套進戒圈裡。課間有三兩成群去超市買零食的學生路過不遠處的廣場,他怕被學生們看到,拉著陳徵的手就往校外跑。
跑了兩步陳徵就適應他的步伐追上來與他並肩,握著他戴戒指的手在唇邊吻了一下。夏夜的晚風因為呼嘯而過的身影緩緩吹動,在世間生命人眼中今晚尋常又普通,但就像曾經錯失的無數個夏天重新回到少年的懷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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