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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歸原也很滿意這樁婚事,可直到昨天,她從旁人那得知陸殊途要納妾,並得到本人親口確認時,她的心都快碎了。

—— 「蓮兒得母親教導,恭儉溫良,今後可代為執掌中饋,替你分憂。」

同歸聽著冷笑不語。

陸殊途口中的蓮兒名喚陸小蓮,是他的表妹,住在陸家也有一段時日了。

這樣的事,居然她昨天才知曉……

同歸心亂如麻,可即便如此,她那從小跟到大的貼身婢女卻像根本看不見,還在一股腦的催著,「小姐該起了,再不起就遲了。讓陸世子等著不好。」

從來便是如此!

她是武官之女,地位低下。所以就該追捧著、上趕著去貼他這個大家仕子。

扶小做低她忍了,

溫柔賢良,她也可以裝!

可即便如此,都那麼卑微了。陸殊途他還要納妾?

這是哪裡來的道理?又憑什麼?

「不用去了。」同歸道。

紅梅疑心自己聽錯了,「小姐,您方才說什麼?」

同歸看著她,一字一頓, 「我說,我!不!去!了!老娘我不伺候了!」

下人不夠機靈是這樣,尋常人聽了都要追問緣由的時候。紅梅卻道,「咦,小姐,你眼睛是怎麼了!怎麼這幅模樣?你哭啦?」

同歸身子立刻不自在僵住,「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哭過?你見我哭過?」

這是事實。

同歸要強,就是闖了大禍,跪在祠堂里被父親動家法時都跟個犟種似的昂個頭。哪裡會哭?

可她闖的最大禍的那次,也只是為了給陸殊途送生辰禮物。

傳聞城郊生長了一種奇花,只在子時開花,開了很快便會謝掉。

彼時同歸正頭疼,如陸殊途這種什麼都不缺的郎君送什麼禮物才行。如今驟然聽到有這麼新奇的花,當夜就騎了家中的汗血寶馬去了郊外。

可到了郊外花也沒看到,還被毒蛇給咬了。最後還是跟她從小長到大的竹馬剛好在自家莊戶上歇息,得知消息後連忙縱馬過來,這才把她給救了回來。

花沒拿到,還差點丟了性命。

這麼蠢的事情同歸自然不會說,當時想來也覺得是昏了頭,怎麼就能想出給郎君送花的事?

因此同歸沒有說是為了陸殊途的生辰禮物,只說是覺得好玩,興致突起才去了郊外。沒成想卻被蛇給咬了。

這種回答自然是得到了一陣好打,可就是這樣,同歸都沒掉過一滴淚。

如今應該就更不會了……

「是這樣沒錯。」紅梅聞言點點頭,又湊近看,「但小姐你的眼睛真的又紅又腫,像個核桃。」

事實勝於雄辯,這時再勉強說沒哭已經是說不過去了。同歸只能道,「哦,想起來了。我這是迎風眼,見風流淚,你瞧瞧是不是晚上沒給我關窗子,害我被風吹的一夜沒睡好覺。」

好大一口鍋砸下,砸的紅梅狐疑不已。

她明明關了窗子呀!

「什麼呀,小姐你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毛病,我怎麼不,而且我昨晚明明就關了……」話未說完,紅梅扭頭就看見了大開的窗戶,一時啞巴了。

同歸見狀像個勝利的公雞,滿臉自得。

開玩笑,她昨晚回來時候可沒有那個閒心關窗子,到嘴的鴨子都要飛了,她哪裡還會關心這個。

可她不說,紅梅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只能起身去關窗,「哎呀,定是最近昏了頭。又或者是小姐要與世子約會,我替小姐開心,一時忘記了。」

不得不說,這一對主僕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出了事,相會推諉是自然的不行,而且都是很會找藉口。

同歸輕哼了一聲,可不甚扯到被淚水醃了半夜的眼尾,又「嘶」了一聲。

造成她如今這樣的罪魁禍首,還是陸殊途。

說起來這樁婚事其實是她求來的,她出生武將家,耍槍舞劍是一把好手,可到了琴棋書畫、作詩寫詞這邊就三棍子都打不出來個屁了。

世人皆對智者有著盲目的崇拜,同父、同母也不例外。

他們都是邊關出生的,戰火里長大的,如今到了中年掙了一官半職的,享受了一段安穩時光後自然是不希望下一代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對於同歸,兩人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只盼能像俗話說的那樣,棍棒底下出孝女。

好了,孝是孝了。

可讀書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該腦袋空空還是腦袋空空,人先生在課堂上念李清照的詞,同歸睡的是香的不得了。

先生怒極,書本重重的砸在她的案上。對著同歸清澈到幾乎透出愚蠢的目光,還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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