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喜歡這種人家,錢多事少還好說話。葉青也不矯情,接過酸梅就坐下了,還未吃就道了句,「女郎最近是不是瘦了。」
裁縫的眼光毒辣,光是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這次的衣裳腰要在細個三分,裙長要在放兩分。
不過嘛……
葉青笑眯眯,「是不是胸口要改了。」
只要是二八少女,被人大咧咧說穿,都免不得羞惱一番。可同歸好像天生缺了那根筋一樣,淡定無比,「是長大了些,走路有點晃。」
此言一出,打趣的人就變成尷尬的人了。
葉青笑了一聲,捏著手裡的梅子看都不看直接送進嘴裡。
……
頓時,葉青不笑了。
同母還未發覺不對勁,聽著二人說頑笑,聞言也看了過去,「囡囡長大了,以後的夫君可有福了。」
呂媽媽在身後,亦是點頭。
這年頭少女還是長的年紀,一段時間不見就同柳枝一樣抽條發芽。同歸從小又習武,四肢修長不說,更是骨肉勻停,纖穠合度。
雖然時下審美偏好的是柔弱的女郎,最好身子單薄的如同張紙,曲線都不大分明最好。如陸小蓮那種,多會得到文人讚譽,也是詩歌里常寫的那種。
可同母是婦人,更知道男人骨子裡的劣性根。
「娘!」不親近的人就算是在起鬨,同歸都不會害羞。可被親娘調戲,同歸終於忍不住老臉一紅。
她轉了轉眼珠,手上奇癢無比。最後終是忍不住抓起一顆話梅,塞到母親嘴邊,「母親,你也吃點。」
同母張嘴就接,可梅子一進口,同母頓時皺了眉,嘶了一聲就要找水喝。
隱忍已久的葉青這時才敢喘氣,她連忙和同母一起找水,還不忘吐槽,「同小姐還是那麼愛捉弄人。」
同歸頓時笑的花枝亂顫的。
酸梅這種東西其實忍過去前頭那陣就好了,此時後勁回甘,同歸感受到舌根傳來的淡淡甜味,忽然間一個機靈,「葉青,你是怎麼知道我父親升官了?」
同母舉著的水杯放下了,也看向葉青。
升官是喜訊,可畢竟來路不正,同家不好大肆宣傳。就算是借著慶祝的由頭相看,也等過了這波風頭擇日再說。
可這才過了一日,怎麼連繡娘都知道了?
葉青見兩人眉頭緊鎖,一臉嚴肅,回道,「我上午正巧給王侍郎夫人做衣裳,聽她家的奶嬤嬤說的。」
這就更奇怪了,王侍郎和同家八桿子打不著一塊去的。怎麼會知道她家的消息。
同母心中已經存了很大的疑惑,只等著同父回來問問,是不是白天和狐朋狗友聚會說漏了嘴。
房裡還有下人,雖都埋著頭,可心裡想什麼都不知道。管了這麼多年的家,同母最知道人心需穩,就算出了塌天大事,都不能慌亂。
同母按住同歸,對她使了個眼色,「估計是老爺高興,在外頭多說了幾句吧。」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同歸學著同父摸了摸並不存在的鬍子,一副智者模樣。然後又看了一眼同母,「母親,你的眼睛怎麼了,梅子還酸嗎,怎麼直眨眼?」
同母頓時絕望無比,她伸手賞了同歸一個腦瓜崩,「不會說話就別說了。」
倒是一旁的葉青出入內宅很敏感。
生意人圓滑,葉青見此連忙掀開籃子,扯開話題,「夫人,女郎,我們還是看看布料吧。」
葉青這次帶的布料很多,更是不拘價格,連從西洋船上剛運下來的都帶了。一片片樣衣布料碼的整齊,遠遠看著華麗的布料泛著珠光,幾乎是一入眼就奪了視線。
饒是同母見過世面,也覺得震驚,她觸上其中一件最打眼的,「這紗是……」
「是鮫綃。」說起吃飯手藝,葉青頭頭是道,她拿起布料抖擻開,「這是南海那邊運過來的,入水不濡。」
綃緞在屋內華光思溢,肉眼可見靈動不說,抖動間還有粼粼波光。
只是這布料顏色不明麗,是青灰色的。
同母有些猶豫,「給囡囡做衣裳,是否老氣了些。」
葉青笑了笑,又從里撿了一塊布料比劃上去,「這衣裳講究色彩搭配,青灰色外裳配上碧綠的內衫是最好不過的。」
至於天氣寒冷,是沒有人提的。
這天雖說涼,但貴人們出行都是馬車,出了車又是手婆子又是大氅的,只需幾步路就到了內室。入了內室到時候又是地龍又是暖爐,哪裡就能冷到呢。
同母沉思片刻,不用多久便做了決定,「就這件吧。」
同歸對這些倒不是很感興趣,她日常的搭配不需要自己操心不說,更是養了一個專門擅長此道的丫頭。
不過有新衣服穿,同歸也開心,「母親眼光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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