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懷虞略帶驚訝地抬起頭。
那座位於屋子東側的閣樓,是她從小鍾愛的地方,那裡仿佛是她的秘密花園,她可以躲在其中靜靜地翻閱一下午的書籍,或是夜深人靜時,獨自攀爬上去,沉浸於星辰月光的璀璨之中。
每當父母四處尋找不到她時,總是徒增無奈,最終只能在閣樓里將她溫柔地喚回。
然而,自從姜姝芩重返家園,她便失去了那份任性的自由,閣樓也成了遙不可及的夢境。
誰能想到,母親竟然還記掛著那個角落?
然而,轉瞬之間,郝氏便將她
的幻想擊得粉碎。
「姝芩流落在外多年,歷經艱辛,即便她對你心存怨恨,也是情有可原。但你別忘了,你身上流淌的是家族的血液,是你父母親手將你撫養成人,遇事要多體諒她,別與她斤斤計較,更不可心懷不滿。」
姜懷虞微微低頭,掩飾眼中閃過的情緒波動,語氣平和地說:「懷虞銘記在心。」
郝氏離去後,她剛踏入門檻,白玉京便立刻迎了上來。
姜懷虞微笑著詢問:「你都聽見了?今晚咱們就去閣樓賞月吧,那是個不可多得的寶地,不僅能欣賞到璀璨的夜空,還能窺見鄰家的庭院。」
白玉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
姜懷虞輕輕一笑,寬慰道:「放心吧,我已經釋懷很久了。」
……
中秋佳節,月色尤為迷人。
郝氏特地將家宴設在庭院中的八角亭內,亭子四周掛滿了燈籠,晚風輕拂,帶來陣陣清涼。
眾人邊飲酒邊聊天,抬頭便可望見那輪宛如玉盤的明月,皎潔的光輝灑滿千里,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用餐時,姜姝芩未見姜懷虞,不禁詢問:「娘,他們去哪兒了?」
郝氏向她解釋了原因。
姜姝芩輕蔑地冷哼,「不來也罷,免得破壞了我們的雅興。中秋本就是團圓的節日,我們一家人歡聚一堂,他們兩個外來人本就不該來打擾,只會讓人心生厭煩。」
郝氏不得以輕搖首,語帶無奈,「究竟是誰寫信催促他們歸來,你難道不知?」
她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輕聲詢問:「姝芩,我仍不解,究竟有何要事,讓你堅決要見懷虞?」
姜姝芩卻不願過多透露,只是含糊其辭:「無他,不過想確證一事,如今看來,卻是多餘之舉。」
話音未落,姜家長子姜黎忽然喚她。
「姝芩,你久違歸家,今日歡聚,不妨與大哥共飲一杯!」
次子姜朗也舉起酒杯,熱情地說:「姝芩妹妹,還有我。」
姜姝芩笑容滿面,舉起酒杯,輕聲道:「好,姝芩敬大哥二哥一杯。」
飲盡杯中酒,姜黎含笑問道:「聽聞世子已然康復,自從你出嫁以來,我尚未有機會一睹妹夫尊容。不知世子何時得空?我欲邀他至太白樓暢談。」
「正是,待得與世子妹夫相見,我定要當面提醒他,要好生待我妹妹,切莫辜負了我家姝芩。」姜朗隨聲附和。
姜黎輕笑道:「你如此膽量,真的敢這樣與世子說話?」
姜朗豪邁地回應:「他即便是世子,也是我妹妹的丈夫,我又有何懼?」
姜姝芩享受著這份親情的讚許,愉悅地答應了。
「大哥二哥,待世子歸來,我定會將此事告知。不過,你們若去太白樓,切記不可飲酒。世子身體剛愈,家中長輩嚴令他在半年內不得觸酒。」
「唉,這可真是遺憾……」姜朗滿臉惋惜。
姜文淵目光凌厲,嚴肅地道:「世子既是你們的妹夫,你們欲與之結交,固然無錯。但交往之道,需追求高尚,多探討仕途經濟,學習高門大戶的行事規範,切勿沉溺於聲色犬馬,虛度光陰!」
「爾等另一位妹婿白玉京,年僅十六便已蟾宮折桂,明年春闈若能再度金榜題名,便是尚未弱冠的進士,縱觀整個西魏,也寥寥無幾。觀其成就,何時我也能享有這等無憂無慮之心?」
兩位兄弟聞言,不禁有些尷尬,默默無言。
姜姝芩見狀,急忙為兩位兄長求情。
「父親,白玉京雖然出色,但終究非我家中正式的女婿,日後未必能對姜家多加關照。侯府與姜家方為真正的親家,哥哥們與世子交往,亦是出於姜家利益考慮,父親為何還要胳膊肘往外拐呢?」
她字裡行間,皆在努力劃分姜懷虞與白玉京的界限。
姜文淵略顯無奈,但鑑於侯府的威勢,不便直接反駁,只得說:「姝芩,父親並非偏向外人,我只是希望他們都能學有所成,來日能夠肩負起姜家的重任。」
「我相信兩位哥哥定能不負期望。」
此言一出,姜黎和姜朗都投來感激的目光。
郝氏也隨即圓場:「好了好了,今宵佳節,闔家團圓,何必總是糾結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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