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香接過話茬,輕蔑地說:「屠姑娘年紀輕輕,竟敢喬裝成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這豈能不讓人起疑?」
屠文英有些不甘心地反駁:「可我在街頭巷尾詢問過無數人,他們都未曾識破我的偽裝!」
姜懷虞和顏悅色地說:「想來屠姑娘並非初次,細心到連束胸都穿戴得一絲不苟,除了身材略顯嬌小,乍一看確實難以辨認真偽。」
屠文英自豪地挺了挺胸脯,「那自然!那麼,姜夫子究竟是如何揭穿我的?」
姜懷虞微笑著透露:「試問,有幾個男子會保留耳洞呢?」
屠文英頓時恍然大悟,懊惱地撫摸著自己的耳朵,「原來是這處細節暴露了!」
姜懷虞接著說:「而且,若我推斷無誤,屠姑娘應該是萬福縣屠家的後人吧,那麼,屠祭酒與你有何關係?」
「他是我的祖父!」
屠文英驕傲地昂起下巴,隨即又驚訝地看著姜懷虞,「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姜懷虞淡然一笑,「屠姑娘身為女子,卻能學識淵博,本身就令人稱奇,再加上你的姓氏,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屠家。而最終讓我確信你身份的,還是那道野菜魚餅。屠姑娘既然對我有所了解,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家相公是屠祭酒的得意門生,常年在屠家進出,他對屠祭酒的喜好自然了如指掌。」
屠祭酒不喜金銀珠寶,因此姜懷虞在挑選禮物時,總是精心挑選一些文房四寶或美食佳肴。
「原來如此,既然已被你看穿,那我也就不必再掩飾了。」屠文英無奈地嘆了口氣,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偽裝。
屠文英輕輕地摘下面具上的傲慢之色,轉而流露出嚴謹的神情,她語氣誠摯地說:「姜夫子,我在縣城裡耳聞了許多關於你的佳話,對你的智慧與膽識充滿了敬意。像我這樣的女子雖不能通過科舉博取功名,但我渴望在這世間也能留下自己的足跡。
我的祖父是西魏屈指可數的大儒,我便是他親手栽培的弟子,文英自詡,學問上並不遜色於家中的兄弟,只是苦於沒有適當的舞台來展示自己。如今,姜夫子你猶如明燈在前,我願效仿你的腳步,一則傳授智慧,啟迪後輩,二來也為天下女子樹立榜樣。
若有更多如您一般的人挺身而出,她們便能從我們的身影中汲取勇氣,勇敢地突破束縛,追求自己心中的夢想。到了那一天,這世間或許會對我們女子,展現更多的寬容與善待。」
她的話音剛落,姜懷虞也被深深觸動,起身以莊重的姿態向她行了一禮。
「屠姑娘這番肺腑之言,正中我心底。」
長久以來,姜懷虞的作為雖贏得了許多人的支持,如白玉京、大房夫婦等,但他們畢竟不是女子,無法完全理解她的苦心。
白縉霄亦是如此。
至於楊氏,她雖然認同姜懷虞的舉措,但對未來的設想並不深究。
直至此刻,聽了屠文英的肺腑之言,姜懷虞才真正感到自己的努力是有意義的。
屠文英立刻回禮,態度謙遜地說:「姜夫子,先前我男裝示人,若有失禮之處,還請您海涵。」
兩人重新落座,姜懷虞露出會心的微笑,「我知道,屠姑娘此舉是想考驗我,看看我是否真的如你所期望的那樣。」
「姐姐果然智慧非凡。」屠文英笑容滿面地回應。
姜懷虞目光真摯,直視著她:「屠姑娘,實不相瞞,在你說出這番話之前,我並未打算留你在福順書院擔任夫子。」
屠文英微微一笑,似乎已經猜到了原因,「莫非是因我的祖父?」
姜懷虞微微頷首,「福順書院此刻急需的是才華橫溢夫子,你的才學已經無可挑剔,但你隱瞞身份而來,定是家中有人反對,才會出此無奈之舉。你也清楚,我的丈夫是你祖父的門生,因此,我不願意因為接納你而得罪了屠祭酒。」
「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
屠文英嘆一口氣,抬頭望向私塾的方向,「若祖父動怒,不僅白舉人處境艱難,只怕連書院的聲譽也會受到影響。」
祖父乃是從國子監退下來的祭酒,其在萬福縣文人雅士心中享有崇高的聲譽。倘若他公然指責姜懷虞的不是,只怕今後再也無人敢將子女送至這所學府,屆時,這間書院也將陷入荒廢之境。
「我行事過於魯莽,未深思熟慮便輕率行徑,若因此累及書院,豈不讓你的辛勤付出化為烏有?姜夫子,我看擔任夫子之職的事暫且放下,待我回去說服祖父,再來與你會面。」
屠文英神情沮喪,起身深深一禮,轉身欲離去。
姜懷虞急忙阻攔,「屠姑娘請留步,我言猶未盡。聽聞你方才所言,我已改變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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