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來於他而言,她才觸手難及的天上月。
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
祝今月回頭,看見高大的男人快步走到閣樓門口。
周末在家的緣故,他穿得很是休閒,上身是沒有任何圖案的白T, 下面是黑色運動褲,是當初星南一中校服的配色。
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覺得像是當初十六歲的少年重新走回到她面前。
但快步進來的人臉上有不再遮掩的擔憂與關心,他一邊大步朝她過來一邊著急開口,全沒有素日的穩重。
「圓圓說你帶她找貓了,沒事吧,有沒有不舒服,我行李箱裡帶了氯雷他定——」
祝今月搖搖頭:「我沒事。」
她站的地方光線昏昧,沈清淮走到她面前才發現她眼眶又紅了一圈。
他抬手去給她擦淚:「怎麼又哭了——」
說完他自己先反應過來,抬眸去看立櫃。
當初那盞沒能送出去的月亮燈果然亮了起來。
時隔十年,終於被她點亮。
祝今月淚眼朦朧望著他:「當初為什麼沒送給我?」
「因為——」沈清淮頓了頓。
用海月貝殼給她做一盞燈,是那天下午從遊樂園回來後就有的念頭。
但那時的網絡還遠沒有現在發達,手工教學視頻不是隨便一搜就唾手可得。
他在網上搜尋許久,找到了教做月亮燈的教程,也找到了用貝殼做燈的教程,但並沒有人怎麼教用海月貝殼去做一盞月亮燈。
後來他又在線下找了手工藝人請教,七拼八湊地拼出一點頭緒。
但手工活有時和智商並沒有太多關係,更需要的是水滴石穿、日復一日的打磨與耐心。
他費了不少海月貝殼,才終於找到點手感。
當時離她生日已經沒剩多久。
被她親自邀請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更是猝不及防。
在愛里長大的少女,喜怒都很明顯,被他拒絕後,不高興三個字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沈清淮想哄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哄。
她想要的,他給不了。
他當時有很多事情也沒資格去做。
晚上回去難免心不在焉,做燈的時候不小心被tຊ工具傷到手。
第二天過去收作業的,被她眼尖地看到了傷口。
原本還在生氣都不想搭理他的少女一瞬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那一瞬間,沈清淮幾乎生出了一點「她有沒有可能也喜歡他」的妄念。
但他清楚她只是純粹的心地柔軟。
就和她當初去跟班主任說想要資助他時一樣,並不摻雜任何曖昧的綺念。
驕傲又張揚的小公主有著比誰都柔軟的心。
他同樣很清楚她只是拿他當朋友。
他那時能抽出來的空閒時間實在不多,緊趕慢趕,改了又改,終於在14號凌晨3點半將那盞燈趕了出來。
只睡了不到個小時,早上去教室的時候,人還睏乏不已。
收作業其實可以讓大家往後傳過來給他。
但他親自去收,就多了一個光明正大走到她身邊的藉口。
那天她換了一個新的發卡。
那時候她其實就不愛戴貴得太明顯的配飾,頭上小發卡只鑲了點小碎鑽,但已經足夠閃亮晃目,襯得她整個人也有種耀眼的好看。
他那時就想。
她閃閃發光的、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十六歲生日,實在不該收到那樣粗糙的禮物。
但那盞燈費了他太多心思,那些海月貝殼也是最後一次跟父母旅遊時買回來的,沒能送出去,他也沒捨得扔。
從星南被陸錦繡接來時,也成了他為數不多的行李中的一小件,再一直保存至今。
「因為我當時覺得你值得更好的東西。」
「好不好不該由我來決定嗎。」祝今月心疼不已,又氣他什麼都不肯跟她說,「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對不起。」沈清淮低頭去幫她擦眼淚,但怎麼也擦不干,「但十六歲的沈清淮是傻瓜,他不明白這個道理。」
祝今月吸吸鼻子:「可是你現在也沒給我送。」
她都來淺灣鎮兩次了。
上次過來她甚至還問過他,是不是這裡有什麼東西是想讓她看的。
今天要不是她意外闖進來,他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告訴她。
沈清淮:「因為二十六歲的沈清淮依舊覺得祝今月永遠是最好的,永遠值得最好的東西。」
「你不是記性好得很嗎。」祝今月抬頭看著他,「我親口說過的話你怎麼不認真記著。」
沈清淮微怔:「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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