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路易這個角度望下去,珀蘭斯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初冬第一場雪後覆蓋在枝頭的霜花,如今已經快要疼碎了。
此刻,珀蘭斯因胃痛而蜷縮起身子,白色的西裝上,在腹部甚至還有一個明顯的腳印——很明顯就是被踹的。
珀蘭斯的手此刻緊緊地按壓在腹部,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想要以此來緩解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
比珀蘭斯的手更為大一點的手,就這麼覆蓋在他的手上,隔著手套的薄薄的布料,為渾身冷汗的珀蘭斯帶來唯一的溫暖。
下一秒。
引擎轟鳴,瞬間打破了周圍的寧靜,銀白色的飛行器猛然間加速,沒幾秒就消失在視野之中。
第29章
醫院。
頂樓的一間VIP病房內。
房間的一角擺放著幾盆精緻的綠植, 因為珀蘭斯嚴重的潔癖,所以這裡所有床上的東西,在之前都被換了一遍。
剛才醫生把路易叫出去了, 所以現在病房裡就只剩珀蘭斯一個。
珀蘭斯靜靜地靠在病床上。
右手上原本戴著的雪色絲綢手套,此刻已被細心地摘下, 安放在床頭柜上。
畢竟要扎針。
他的手指細長,白皙得近乎透明, 一根青色的血管在手腕處隱約可見,那裡正被一根細長的針頭輕輕刺入,透明的輸液管中,藥液緩緩滴落。
病房裡很安靜, 走廊上偶爾可以聽見醫生和路易之間的交談。
不知道在說什麼。
感到席捲而來的疲憊,
珀蘭斯閉著眼睛, 仿佛陷入了沉睡, 但那輕微的呼吸和偶爾眼皮下的輕微顫動,透露出他根本就沒有睡。
髮帶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銀色的長髮未經束縛, 隨意地披散在靠枕之上, 如同冬日裡初升的月光,山間傾瀉而下的銀色瀑布,閃爍著淡淡的、冷冽的光澤, 冷峻而遙遠。
剛才吃了藥, 被踹到腹部而引發的胃出血的鈍痛,經過醫生的緊急治療已經不那麼明顯了。
他的身體就是這樣子, 就好像搖搖欲墜的陶瓷一樣, 外表看起來好似全然無恙,可是稍微輕輕一推便可以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隨著門軸輕輕旋轉發出的那聲細微卻清晰的「嗒」。
門被打開了,然後又在下一秒關上。
「感覺怎麼樣?醫生剛剛走, 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去把醫生叫回來。」
一邊說著,路易一邊關門,走入房間。
說句實話,雄蟲的裝束算不上整潔體面,之前抱著珀蘭斯急匆匆趕往醫院急診室的緣故,灰色的西裝面料皺了,額頭上也跑出汗來——黑色的短髮略顯凌亂,垂落在額前。
然而,即便是這樣略顯狼狽的狀態,也絲毫無法掩蓋他那惹眼的英俊外貌。
帶著亞洲人特有的那種端正與柔和,既不過分硬朗,也不失男性的剛毅。眉宇間總是含著一種很特別的溫文爾雅,既不過分張揚,也不會泯然眾人。
是那種親和力很強,很容易獲得甲方信任的外貌。
在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看來,他們之間,或許是很奇怪的一個組合。
雄蟲本就稀少,在醫院裡面看到的雄蟲,大多數是因為自己有就醫需求的,但是路易卻陪著珀蘭斯,不僅僅是送到了醫院,更是忙前忙後,完全看得出來,路易是真的很著急。
看起來是不是很像得寵的雌君和雄主?
很可惜,其實不是,
事實和這個荒唐的假想完全不搭邊。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一紙婚書,而是一紙合同。而現在,就連維持他們關係的這一紙合同,也到了有效期。
「……謝謝。」
珀蘭斯睜開眼睛,晶藍色的眸子眨了眨,仿佛是兩汪深不見底的悲湖。
「路易閣下,很感謝您送我來醫院。」
「啊,沒關係,不必在意,」
剛才兵荒馬亂的擔憂和慌張過去之後,路易這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
一切都太亂了,亂到,路易甚至產生了一系列不真實的錯覺感。
或許,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會在愕然間就重逢。
空氣中瀰漫開一種壓抑的靜謐。路易尷尬在原地,珀蘭斯則輕輕地倚靠在略顯單薄的病床上,臉色蒼白,他的眼眸半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就好像是在竭力避免與路易的眼神交匯。
因為覺得丟臉,也因為路易又一次見證了他的狼狽模樣。
珀蘭斯覺得心中發苦。
他們在一起生活過三個月,上過床,做過愛,同樣的,也吵過架。
沒想到會在第一軍團長的婚禮上,就這樣猝不及防的重新相遇,珀蘭斯確實不知道路易是第一軍團長的雄主的好友,而路易也沒有想到,會在那碰到珀蘭斯,不,也許隱隱約約是猜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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