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rie……」
他的聲音很輕,指尖卻穩得可怕,將藥水一點點覆蓋住整道傷口。
西瑞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沒事……繼續。」
隨著藥水的滲透,傷口處的肌肉開始瘋狂生長、糾纏,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下蠕動。
西瑞的左臂不受控制地痙攣著——完全是疼得。
阿塔蘭的指尖輕輕按在他的手腕上,既是固定,也是無聲的安撫。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西瑞的臉,金色的眸子,滿眼都是愧疚。
「再忍一下……」阿塔蘭低聲道,聲音裡帶著罕見的柔軟。
西瑞閉了閉眼,喉結滾動,最終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弄完之後,西瑞整個人已經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他的左臂上覆蓋著一層新生的、粉嫩的皮肉,雖然癒合了大半,但劇烈的疼痛仍讓他指尖發顫。
阿塔蘭終於鬆了口氣,用乾淨的紗布輕輕擦拭好傷口,動作極其輕柔。
「好了。」
阿塔蘭低聲道,指尖在西瑞的手腕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秒,仿佛在貪戀溫暖,才緩緩鬆開。
西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脫力般向後靠去,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躺在了阿塔蘭的床上。
他的黑髮凌亂地散在額前,嘴角卻勾起一抹笑:
「謝了,蘭塔。」
阿塔蘭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金色的眸子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月光從窗戶的縫隙灑進來,為他們鍍上一層銀白的輪廓。
這一刻,仿佛連疼痛都變得微不足道。
阿塔蘭的金色長髮沒有像往常那樣束起,而是如流水般垂落肩頭。
當他低頭為西瑞檢查傷口時,幾縷髮絲不經意間滑落,輕輕拂過西瑞的掌心。
那觸感柔軟得像羽毛,帶著淡淡的鳶尾花香。
西瑞的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悄悄勾起一縷發尾纏繞在指間。
髮絲在燈光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讓他想起月光下流淌的星河。
——好美啊。
——好璀璨,好漂亮。
阿塔蘭似乎沒有察覺這個小動作。
他垂著眼睫,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聲音裡帶著深深的自責:
"抱歉,真的很抱歉......"
西瑞輕笑一聲,撐著床沿直起身來。
這個動作讓他與阿塔蘭的距離驟然拉近,近到能看清對方瞳孔中細碎的金色紋路。
他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
"蘭塔,沒事的,這點小傷而已,並不算嚴重啊。"
他的目光落在阿塔蘭緊蹙的眉心上,忍不住伸手輕輕點了點:
"經常皺眉,長皺紋了可怎麼辦。"
語氣裡帶著慣常的不著調,卻藏著明顯的溫柔。
聞言,阿塔蘭抬起眼,金色的眸子清晰地倒映著西瑞的身影。
"Cerie......"
這一句,輕得像是嘆息,
"我知道不該這麼想,可是看到你受傷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如果你不遇見我,是不是更加安全?"
對於上位者來說,如果真的愛,必然會給予權力,可,隨著權力一起下來的,必然會伴隨著危險。
阿塔蘭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定,可是看到西瑞受傷流血的那一刻,他還是心臟鈍痛。
西瑞望著他,黑眸中是罕見的認真。
他搖了搖頭,發梢在燈光下劃出細小的弧度:"不是這樣的。"
黑髮雄蟲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阿塔蘭的發尾,
"如果,我沒有這樣遇見你,那我肯定還要花很長時間去尋找你。而在尋找的過程中,那樣的話,我可能會有更多危險。"
"為什麼呢?"阿塔蘭眨了眨眼,"為什麼會來找我?"
這個問題讓西瑞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我也說不清楚。"
西瑞想了想,還是說,"很多事情都是說不清楚的,可能是緣分吧,或者說——"
在這一瞬間,黑髮雄蟲抬眼直視著阿塔蘭,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燈光下深邃得令人心悸:
"命運。"
阿塔蘭的瞳孔微微擴大,像是被什麼擊中了心臟。
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只是不自覺地又靠近了半分。
呼吸在靜默中交織,月色光暈為他們鍍上一層溫暖的輪廓。
他們之間這麼近。
太近了。
阿塔蘭從未如此信任、如此靠近過一隻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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