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嚇得不輕。

「對不起，我……我只是路過看看……」

少年轉頭，視線落在高高的院牆上，像是無聲的戳破，顯然女孩撒謊了，僅僅只是路過，怎麼可能穿過院牆，到屋子前面來。

但他此時不想糾結這個問題，他看看女孩的樣子，又看看屋子裡的小主人，更加吃驚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受了驚的兔子。

「你……她……你們長得……」

「噓——」女孩將食指放在嘴巴前面，「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家裡沒有人給我過生日，所以想看看，我馬上就會走的，不要打擾她們，求求你，拜託了。」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半晌他說，「你等等，先別走，我一會兒就出來。」

他將袋子放在廊下長椅上，拿出一套玩偶服，費勁地套上，又戴上那隻兔子頭套，很快，他就變成了一隻笨笨的白色胖兔子。

女孩離開窗邊，躲在樹後面，少年進屋前回頭，向女孩招了招手，像是在確認她還在不在這裡，女孩感激地向他回以招呼。

從這個角度仍然可以看見窗戶里的景象，短暫的黑燈過後，禮花筒炸開，所有人開始歡呼，「生日快樂！」那幸福的小主人睜開眼，看見穿兔子玩偶服的哥哥出現在面前，開心地尖叫，緊接著生日快樂歌響起，兔子邊唱邊跳，躲在榕樹後面的女孩幻想著玩偶服里的少年笨拙地手舞足蹈的樣子，笑了出來。

十分鐘過後，生日聚會進行到下一個階段，大大的蛋糕被迅速分完，主人開始拆禮物，女孩緊張地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下一秒，門開了。兔子來到面前，取下頭套，濕漉漉的劉海貼在額前，手裡還拿著一塊蛋糕。

他像小狗一樣甩了甩頭髮，「好熱，走，換個地方。」

「為、為什麼？去哪裡？」

女孩不明所以，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被趕走，或者是被呵斥，卻沒想到他要帶自己離開。

悶熱的夏夜，只有公園裡的河邊還有些許微風，螢火蟲在小樹林裡忽隱忽現，少年將留有happybirthday巧克力牌和兩顆紅紅草莓的蛋糕遞給女孩，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生日快樂。」少年重新將頭套帶上，兩隻手放在耳朵旁邊，像蝴蝶一樣撲扇撲扇，扭來扭去地逗她玩。

女孩不太敢接，也不太敢笑，更多的是不敢相信這份好意。

「怎麼還是這種表情？」少年取下頭套，已是滿頭大汗，他脫下玩偶服，連同頭套一起扔進路邊的大垃圾桶里。

「為什麼要這樣？」女孩看著他，「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但是你說沒有人給你過生日。」

女孩沉默了，她捧著那塊蛋糕，忽然把它狠狠摔在地上，頓時稀爛。

少年愣住了。

「你這樣很蠢。」女孩說，「你是在同情我嗎？」

「不是同情，我知道你是誰。」

女孩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從大概一個月前開始，就頻繁地趴在我們家外面偷看了吧。」少年的語氣很溫柔，卻讓人覺得沒有什麼溫度，「從被收養那天開始，就常聽媽提起，十四年前失蹤的那個雙胞胎姐姐，所以剛才看清你長相的那一刻，我就猜到是怎麼回事

了。」

「你既然知道，剛才為什麼不戳破我，不邀請我進去？」女孩質問他，「既然想裝作好心人，替我過生日，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因為你不想讓他們發現我的存在，因為那個家已經夠擁擠了，對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少年平靜地說，「我只是看出來，是你自己不太想現在就認親，其實如果你出現，爸媽都會很高興的。」

「你知道些什麼？」女孩似乎被激怒了，「不是我不想，是我沒有辦法，就算我是他們親生的女兒，可我是被別人養大的，對他們來說我只是個陌生人，他們已經有一個寶貝女兒，還有你這個收養的兒子，不會再接納第三個小孩了，而且……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媽媽，她不能離開我。」

「不會的。」少年試圖安慰，「爸媽——」

「你憑什麼叫他們爸媽！」女孩聽到那個詞，像是受了刺激，忽然打斷，哀怨地盯著這個送她蛋糕的人，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和他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個，只是裝出一副陽光開朗的樣子，不停地討好，害怕他們不喜歡你。」

「唔。」少年點頭，「我的確是陰暗地長大的。」

女孩愣了，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回答。

「那裡沒有陽光，沒有活物，只有苔蘚和老鼠，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因為身邊的其他人都是怪物，對了，它們還虐待我，每天打我罵我，不給我吃東西，我身上所有的骨頭都被打斷了……」

女孩目瞪口呆，「你……你是在講故事嗎？」

少年笑了，「對，我是在講故事，不過也差不多吧，所以後來我遇見周阿姨，發生了一些事情，她願意收養我，這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周阿姨和路叔叔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對待陌生人都很友好，更不用說是自己失蹤的女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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