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陽對天鵝灣的金子不太在意,她感興趣的似乎只有寶石。」路原說,「或許她對寶石有某種特殊的迷戀,既然已經拉她入伙,還是不要動她的東西比較好,反正今天過後,我們不會缺資金了。」
十分鐘後,白絮陽從床上悠悠醒轉,她先是大腦放空地發了幾分鐘呆,而後來到窗口,看見划船的三個人,鬆了口氣。
她忽然箭似的衝出房門,來到樓下,狂拍潘達房門。
「誰?」
聽見那聲音還是中氣十足,白絮陽幾乎要落淚,開門口,她第一時間將眼神投向潘達的肚子,沒有變得巨大,也沒有被開膛破肚。
「咋了這是,中邪了?」
「潘叔,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湖面上小船駛離岸邊,蕾拉和姓羅的兩位坐在船上,遠遠望過去簡直像公園裡劃遊船的一家三口。
王演站在三樓走廊盡頭的窗口望著這一幕,思緒繁瑣。
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平坦一片,對於第一天發生的事情,他記得還一清二楚。
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鮮血從腦門湧出,溫熱的液體淌至身下時,他看著天花板,眼前閃過的是小時候還住在那棟逼仄狹窄的筒子樓里,夏天和爸媽一起躺在涼蓆上,風扇在旁邊呼呼轉動的場景。
差一點就能再見到他們了。
可再睜眼時,那個漂亮的女人告訴他,他的遊戲還沒有結束。
他的心裡長舒一口氣。
並非是來到天鵝灣後才形成的利害關係。
從很多年前起,他就已經是她的走狗了,一向老實木訥的他,從應聘上蕾拉的私人司機兼保鏢那天起,就活在一種幻夢之中,他甚至不敢將她列為幻想對象,認為這是一種褻瀆,但她卻將這種至高的幻想變成了現實。
認識蕾拉之前,王演的世界是灰色,渾濁,黏糊的一團污垢。
他渾渾噩噩地長大,過度發育的身體本該成為他的盾牌,卻因懦弱的性格而變成霸凌對象。
那些扔向他的石子,還有刻薄刺耳的外號,通通變成鎖鏈,將那個怯懦的小孩封鎖在他高大的身體裡。
王演是個高度敏感自卑的人,他的聲音從沒有人傾聽過,他的情緒從沒有被注視過,為此他將自己變得強壯,日復一日鍛鍊,可身體的膨脹並沒有使他的內心變得更強大,他變得更加怯懦內斂,像個深山裡的孤獨雪怪。
直到遇見蕾拉。
熒幕上的當紅明星,坐擁無數財富,聚光燈下的她完美無暇,僅僅只是隨口的一句話,就能夠被人奉為圭臬。
但這一樣的一個人,她卻願意拉著他的手,讓他和自己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酒足飯飽後,她耐心地,溫柔地傾聽他的全部心事。
一開始還只是試探性地吐露一些生活上的煩惱。
可情緒的閥門一旦打開,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最開始的時間裡,王演還只是在接送蕾拉上下班的間隙內,向她講述自己的過去,後來蕾拉會在一些飯局帶上他,給予他身份地位,當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他心潮澎湃,但手足無措,只有接應到蕾拉的目光,他的心才可以安定下來。
到最後,他對她已經形成了一種病態的依賴。
對於他這樣一個懦弱,無能且沒有主見的人來說,蕾拉對他拋出的提議是致命的誘惑。
她幫他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帶他出入各種場所,見識不一樣的生活,她為他挑選昂貴貼身的西裝,教他品嘗葡萄酒和雪茄,把他包裝成一個上流社會的人。
直到王演忘了自己是誰。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回家面對自己那短視、暴躁且控制欲極強的雙親,他不再有耐心。
「掙那些錢有什麼用,混得人模狗樣的,一年到頭也不回家一次。」
「別忘了你是誰的兒子,你老子我當年東討一碗飯西討一碗飯把你養大,現在你對我們是一點溫度沒有。」
「從小就笨,學習成績差,考試也不行,長大了跟著外面的人瞎混,混得老本都忘了,把你外面那亂七八糟的活給辭了,爸給你在附近小學聯繫了個保安的活計,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別再出去了,你媽最近身體也不大好了,再不結婚你媽都要被你氣死。」
昨天還坐在高層江景旋轉餐廳里吃著鵝肝,與人觥籌交錯,被人王先生來王先生去稱呼的王演,此刻面對油膩膩餐桌上的隔夜魚凍和不知道熱過多少遍的白菜粉條,以及父親說話時噴在自己臉上的帶著白酒味道的飯粒,徹底失去了理智。
那是他第一次對著自己的父親揮出拳頭。
從那以後,王演的暴戾便一發不可收拾。
第30章 Day3.繭我的身邊從不接納離開過……
王演已經想不起來,坐在蕾拉身邊時,聽見堂哥在電話里說他父親腦梗去世,母親吞藥自殺時的心情了。
好像什麼心情也沒有,只有一種解脫感。
他對蕾拉說,我爸媽都死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