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謙遜道:「是太子殿下吩咐臣去樂春園中接殿下的。」
永嘉懶得同他們說話,便先入了殿中。人差不多已經齊了,宮女引著她入了座,卻見她那席旁仍有一席空著,問了一句,宮女回道:「是內閣裴大人的席。」
永嘉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裴清向主座上見了禮,待入座前又獨獨向她見了一禮,像是二人方才未見過似的。待他入了座,永嘉輕飄飄道:「拿腔作調的。」
身旁那人笑眯眯道:「做臣子的本分。」
「臣子可不該來家宴上。」
身邊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會兒,永嘉不自在地抿了口酒,待小十二開了口說話,才將那道執著專注的目光移了開去。
酒過三巡,上了歌舞,永嘉漸覺得睏倦。裴清仍舊迎來送往著,同這些皇親打交道打得甚至比她還熟絡,儼然成了一副自個兒也是皇親的樣子。
待永嘉看得氣悶時,裴清忽地探了身子向她,輕聲道:「微臣帶殿下去一個地方。」
「不合規矩吧,裴大人。」她咬了咬唇,輕哼了一聲,「你我一同去,恐怕別人要說閒話。」
裴清輕笑道:「若有太子殿下的吩咐,旁人如何說閒話?」
話落了,座上便突如其來地道了一句:「永嘉姐姐不勝酒力,裴先生帶姐姐出去吹吹風吧。」
永嘉愣怔了一下,轉而怒目看著裴清,
沒好氣地從座中站起來,自個兒先出了殿。裴清緊緊地跟著她,待轉到屏風後時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來拉了她的手。
永嘉啪地將他的手打開了,自顧自向外走:「裴大人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不怕本宮找人綁了你?」
裴清轉身拿過月若手中的狐氅,充耳未聞她的話,仍舊貼了上來:「你先別生我的氣,待我帶你去了那地方,你再考慮要不要生我的氣。」
她稍稍停了步子,半是拿著架子半是露了真情的望著他:「去哪兒?」
「長明宮。」
他們沒有坐軟轎,也沒有讓人跟著,只兩個人靜靜走著。永嘉雖不再用話來嗆他,但是因著這段時日許久不見生出來的氣悶,還是走得離他遠了些。
漸漸地,他卻越走越近。
肩上,狐氅絨絨的毛和正紅的官袍的綢料輕貼著,直至袖口處都碰在了一起。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搭上她的手背,沒有向往常一般不由分說地就拉住。
輕輕地,像是在詢問。
她沒說話,斂了眸,冬至是最冷的一天,可她卻覺得自己的臉頰發著燙。她將手向外移了些,狐氅的口子開大了,他感受到她的動作,一瞬的停頓後,徑直將她的手包裹住。
長明宮裡,燈火明亮。
沒有人侍奉,該是在他們來之前就將所有東西都打點好了。她站在熟悉的殿宇外,一時卻不敢走進去,又有些怯地想將手抽回來,但被他握得很緊。
她有一點兒猜得出他會給她看什麼,可真的要看到時,卻怯了。
「你要給我看什麼呢?」她問。
他沒說話,笑著輕輕搖了頭,拉著她的手,推了殿門。
她嫁入裴府後,就將從前長明宮的一應物件都帶走了,大婚第二日回宮家宴時,她與他也曾來過長明宮。彼時這兒黑漆漆、空蕩蕩的,可眼下卻......
所有的物件都一應俱全,小到她放在軟榻上的填漆戧金炕桌上擺著的茶盞,大到她特地尋來的根雕花幾,這些東西明明都已經被她帶走了,可是現在卻好端端地放在這兒。
連帶著殿中裊裊燃起的薰香,都是那時候——她十七歲時喜歡用的香味,一股淡淡的藥香。
十七歲以前她喜歡甜膩些的花香,可是後來見到他的時候,就被他身上縈繞著的那股藥香勾去了魂,後來便覺得花香果香都太甜太膩,唯有泛著苦味的藥香最為合宜。
十七歲之後,卻再未燃起過。因為睹物思人、觸景生情,這樣熟悉的氣息,總讓她想到他,總讓她失了神。
她愣愣地走了進去,好似再一次走進自己的十七歲。
那時候,她有喜歡的人在身邊,父皇和太子哥哥還活著,多年未見的秦王哥哥也回了京。這是她最幸福的年歲。
她緩緩地、有些失神地走進書房,見著那張圓桌上攤放著三四本書,還有高高的一摞放在旁邊。紫毫筆隨意地擱在筆山上,面對面,有兩副。
硯台里,朱墨、黑墨,在燭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是剛剛才有人磨好的。磨墨的那人悄然走了,墨卻還留在這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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