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懷月攥緊著身側的劍,他低聲問道,如同前世百年在師尊面前度過的日日夜夜。
「……那我,應該怎麼做?」
謝越和看著他,卻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冰冷而憐惜地伸出手,觸碰自己唯一的信者與罪惡慾念。
「懷月,只能你,才能真正殺了我。」
祈懷月下意識地走上前,男人擁抱住他的力道,緊得如同想將他勒進他血肉之中。
「……懷月,用你的劍,殺了我。」
祈懷月沉默了許久。
當看見少年拔出腰間的劍,謝越和的面容上終於出現了如願以償般的淡淡笑容。
然而謝越和沒想到,他等來的卻是祈懷月反手敲在他胸膛上狠狠的一重擊。
祈懷月毫不猶豫地逃出了他的懷抱,少年人轉身投來的目光,卻熊熊燃燒得如同明光與星辰。
「我不相信你。」
祈懷月一字一句地肯定道。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得到了我師尊,還有蒼華封,藺元魔的記憶,可是,謝越和,你騙不了我。」
男人臉上的淡淡笑意似乎一點點淡去,他伸出手,輕聲喚道。
「小九。」
這一次,祈懷月卻沒有被謝越和這與他師尊極其相似的神態蠱惑。
「你知道你在哪一點上露出了破綻嗎?」
謝越和沒有束髮的墨發如流水般從脊背滑下,他的面容蒼白俊秀,卻像個看似無害至極,披著人皮的冰冷惡鬼。
「懷月,我不明白。」
祈懷月平靜道,「我一開始確實被你的表演迷惑。可是,無論你怎麼假扮,你都掩蓋不了骨子裡的那股魔氣。」
「也許你的話中有真有假,可是有一點你騙不了我,師尊的……魂魄,不可能在你身體裡。」
回憶起前世,師尊毫不猶豫地用觀淵劍自刎的場景,祈懷月的聲音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因為……無論何時,師尊都會保護我。即使……自盡,他也不會忍心……傷我……」
謝越和或許在其他方面偽裝得完美無瑕。
可是就這一點,謝越和永遠比不上他的師尊。
如果謝越和是與蒼華封,藺元魔一樣會在臨死前,也要拉下他墜入地獄的魔,那麼師尊……就是即使深陷幽冥,也會護住他的人。
正如同他只認為自己是祈懷月一樣,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會愛他如命的諸承淵。
「所以,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既然你想讓我殺你,我這輩子都不會殺你。你就一輩子關在囚牢底處,反省……」
然而祈懷月的話語還沒說完,下一刻他毫無重量的傀儡化身,就如同風吹塌的紙人一般,輕飄飄向後倒下。
謝越和猛然向祈懷月撲去,最終抱入懷中的,卻只有一個沒有面孔的,燃盡了所有靈晶的傀儡身體。
謝端閔拔劍而出,然而這一次,即使他的劍抵到謝越和的脖頸,抱著傀儡撲倒在地的男人,也沒有鬆開手哪怕一絲一毫。
就如同水底的藤蔓,死死絞著唯一的,能抱住在懷中的珍寶。
「懷月,我的…小九…」
謝越和一聲又一聲,輕柔而緩慢地念著這個名字,卻滲透出一種讓謝端閔都脊髓發汗的冰冷寒意。
為什麼他的懷月,就是不相信,他與諸承淵,就是一個人呢?
難道就因為他是魔,諸承淵是正,在他的小九眼中,他就註定卑賤如泥,永遠都不可能攀上至高至貴如劍尊的一絲一毫?
他明明,已經給過他的小九,最好的機會了。
如果他能在這裡殺了他,他一定會給還給他一個,天下最好,比原本的諸承淵更愛重,更疼惜他無數倍的師尊。
可偏偏,他的小九,就是不願意啊。
那麼,就別怪他不擇手段,讓所謂的「正」,在他的懷月面前,一點點扒下那原本的面目了。
畢竟,即使是刻意分出的,討他的小九喜歡的「正」,也是與他這個「魔」一樣,同樣從淤泥中長出的骯髒魂魄。
抱住懷中毫無生機的傀儡,謝越和的嘴角,卻一點點勾起格外瘋魔,如同暢想著美好之景的淡淡笑容。
諸承淵,你能在他的小九面前,堅持多久呢?
謝端閔毫不留情地啟動處刑司底下層層嚴密,力量汪洋如同海水傾倒的陣法,將謝越和所在囚籠牢牢封住。
只是當牢籠中的一切異動結束後,謝端閔皺眉,看向平靜如死海的囚籠。
為什麼,他此刻,會感覺到如此的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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