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兩道偏低的呼吸交錯,一切很安靜。
程朔往上對上了傅晟的雙眼,談不上意外與否,上翹的唇角帶著抹壞笑,「什麼工作需要在廁所里進行?」
傅晟說道:「我以為你要走。」
發音時,胸膛的震顫令程朔有一秒升起被對方完全揉裹進了懷裡的錯覺。
言下之意,是怕他離開嗎?
程朔沉肩抵在隔板上,鞋尖輕輕踢了踢對方鋥亮的皮鞋,「原來我走了你那麼著急,傅總。」
傅晟聽過許多人叫他傅總,在徹底接手公司前,則是一聲恭敬的『小傅總』。
如今,有的人諂媚,有的人畏懼,有的人心懷不軌,但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像程朔這樣,把這句平淡無奇的稱呼念的這麼的......毫無正形。
口口聲聲傅總,卻實在聽不出絲毫尊重。
傅晟垂眸,看著皮鞋上留自球鞋底灰撲撲的波紋鞋印,霸道而又幼稚地彰顯著作惡者的頑劣心理,視線停留了幾秒,沒有給出程朔想要看見的反應,淡淡的:「你是來看林家的戲。」
「你知道了?」程朔笑了下,「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現在可能已經看上了,他們家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輕描淡寫的,好像根本不覺得自己問了個多麼敏感的問題。
傅晟的眼神深了深,「事實已經落定,是不是我做的又有什麼關係?」
回答了和沒回答一樣。
但一句耐人尋味的反問,又留下曖昧的想像空間。
程朔料想傅晟也不會把這種事隨隨便便就和他說,反正在他心底,已經認定了這事的幕後主使和傅晟脫不了關係。
畢竟是個能因為別人和自己弟弟稍微走近了一點就做到這種地步的神經病,而林家兩兄妹做的那些可比他過分的多。
四目相對,話鋒一轉:「你這樣過來,放著你朋友不管沒關係嗎?」
「他會自己離開。」傅晟嗓音平靜,呼出的氣息若隱若現拂過面頰。
「傅總,我現在有點懷疑,你隔壁的電視到底是不是真壞了。」程朔算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要是壞了,怎麼可能來的只有傅晟一個?
至於更深的,還有待細想。
傅晟並未作答,深灰色的瞳孔深處蔓延開細微的碎痕,好像答案都藏在其中,等待倒影中的人再也按耐不住,主動探究——
那是否是一個心知肚明的謊言?
兩道身軀越靠越近,徹底越過了那道安全界限,近到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都很顯得順理成章。
程朔突然摘下了傅晟鼻樑上礙事的眼鏡,順手塞進他的風衣口袋,在男人因為這個突然的舉措眉心微蹙時,一隻手攥住了他風衣前領,堵住了他的唇。
程朔感受到撲在面頰上的呼吸暫停了一秒鐘,繼而變得沉重,分開時下巴被捏住向上抬起。
「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指腹的溫度燒灼著那一小塊皮膚,傅晟磁性的嗓音流入耳里,不帶斥責的意味,一句極其冠冕堂皇剝離客觀的評判,但首先要忽略他唇上微深的水色。
程朔看上去一點沒有偷襲的心虛,反倒似笑非笑,歪了一下腦袋。
「你進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不要他走,大可以在外面就攔下他,何必多此一舉地跟進這裡?
想要的東西從來不主動開口,偏喜歡讓人去猜,去揣測,這一點,傅晟倒是和傅紜星十分相像。
不過傅紜星的冷淡更像是性格里渾然天成的一部分,而傅晟,約莫是被底下的人捧著揣測慣了,不肯紆尊降貴地開口半句。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
裝什麼呢。
干也幹了兩回,現在的他和傅晟,朋友是徹底做不成了,三句話聊不到一塊去,但床上的朋友勉強還是可以做幾回。
程朔手腕略一松,摩挲著傅晟衣領柔滑的質感,「今天怎麼穿了風衣?」
突然跳脫的問題,好比一句明目張胆的陷阱,但傅晟的雙眸僅微一下瞥,如實說道:「晚上風大。」
「挺襯你的,如果裡面不穿衣服就更好了。」
程朔手指下滑,漫不經心地說出了這句話,傅晟血液陡然上涌,那隻玩弄著他衣領的手如同無形地扼住了被最頂上一枚扣子箍住的喉結,隨著他的動作,時緊時松。
傅晟沉沉注視著程朔的雙眼,裡面卻清清楚楚映出他自己的影子,夾雜著淡淡的惡劣,玩味與欲望,唯獨沒有一絲情意。
像是一盆冷水。
「程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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