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又緊張,在露營區來回踱步,微信步數增速驚人。還沒見到岑銘,步數已超一萬五。
「媽媽——」
「在。」
她連忙應答,滿懷期待轉身,卻發現應錯人。身旁經過一對遊客母子,看她好似看神經質,母親摟過兒子趕緊走,生怕這個連孩子聲音都會應錯的女人精神不對。
韋蕎神情恍惚。
這兩年,她聽不得小孩子喊「媽媽」。聽見了,下意識都想應一聲。岑銘小時候喊媽媽,她常常在忙,不是回應慢了就是潦草敷衍。再後來,岑銘就不叫了。
湖邊起風,吹皺一池湖水。像極了她心裡的傷口,壞了好,好了壞,也不知是否還會有痊癒的那一日。
恍惚間,有人拉她的手。
韋蕎低頭望去。
「媽媽。」
岑銘叫了她一聲。
韋蕎心跳失序,蹲下身,摸著他的臉,看他好一會兒。她苦等兩年,終於等來一個再次確認的機會。
「岑銘,媽媽在。」
韋蕎和岑銘在湖邊度過一上午。
母子倆都不是多話的人,寡言少語是常態。岑銘伸手,韋蕎把果醬遞給他,岑銘切好吐司,塗上果醬,韋蕎嘗一口。岑銘清淺一笑,韋蕎會意,摸了摸他的頭。岑銘好似受到鼓勵,從口袋摸出一個小掛件,掛在她的鑰匙扣上。
韋蕎定睛一看,是一個熊貓掛件。憨態可掬的大熊貓拿著竹葉,頭頂一個小招牌,上面寫著四個字:國富民強。
——真是非常正能量的小掛件。
韋蕎很喜歡,拿在手裡愛不釋手:「送給我的?」
「嗯。」
岑銘一貫淡淡,那些輾轉反側想要把禮物送給母親的失眠夜晚,他已學會壓在心底,隻字不提:「之前學校春遊,去北京看萌蘭,在動物園買的。」
韋蕎很喜歡聽他講生活中的小趣事:「你喜歡萌蘭嗎?」
「喜歡,因為它好聰明。」
「嗯。」
「季封人最喜歡花花。」
「呵,是,花花可愛,性格也好。」
岑銘揚起臉,問:「媽媽呢?有沒有喜歡的熊貓?」
「有。」
母子倆並肩坐在草地,韋蕎雙手交握,擱在腿上,不似母子,像多年未見的老友,「媽媽喜歡靈岩。」
中國大熊貓界強手林立。
在北有萌蘭,南有花花,前有陳圓潤女士率領的狗門家族,後有渝可渝愛兄妹檔異軍突起的頂流橫行時代,偏居十八線山腳的靈岩在顏值、地理、曝光度都不占優勢的情況下最終殺出重圍,掙得一席之地,憑的就是中國人最常講的一句古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岑銘會意:「媽媽心裡有理想。」
韋蕎摸了摸他的臉,沒有說話。
理想這些東西,曾經,她是有的。有的還很多,多到岑璋無法忍受的地步。後來,她就沒有了。岑璋講得對,既要、又要、還要,她要得太多了,滿溢則損。
岑銘又道:「『國富民強』,看到這四個字,我就想到媽媽了。」
「……」
她在孩子心裡,竟是如此根正苗紅,韋蕎深感榮幸。
韋蕎將熊貓掛件牢牢握在掌心,鄭重以待:「媽媽很喜歡,一定好好收藏。」
岑銘清淺一笑,看樣子是高興的,不由多講了一些事:「我也送給爸爸一個了,掛件上的字也很適合爸爸。」
「哦?是什麼?」
「『我愛老婆』。」
韋蕎:「……」
她還不曉得,不知從何時起,父母在岑銘心裡已有清晰的畫像。
岑銘眼中的母親,其家國情懷和理想主義都和母親相得益彰,而他的老父親,純純就是一個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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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華珺看著母子倆,心裡甚為安慰。
韋蕎得了空,亦迫不及待,要同這岑家明理人聊幾句。
「林姨,這兩年多謝你,沒有離開岑銘。」
「韋蕎,這是我應該做的。你走後,我也捨不得走了。若是我們都走了,叫孩子怎麼辦。」
「是,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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