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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晚,韋蕎承認失敗:「岑璋做得到,為什麼我不行?」

好的夫妻關係,總有一絲競爭意味在裡面,暗自較勁,你追我趕。她和岑璋曾經在這一層夫妻關係中如魚得水,怡然自得。她欣賞岑璋,岑璋同樣仰望她。直到岑銘的出生,令看似牢固不破的婚姻轟然倒塌。

能明白她的,只有許立帷。

那天,許立帷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平靜勸她:「今盞國際銀行是岑璋一個人的,他做什麼都行。而你在道森呢?韋蕎,你比不過岑璋的,我們都比不過。」

那年,許立帷二十四歲,心態已如古稀老人,看透的東西實在太多。上位者與下位者,即便有緣分成為戀人、結為夫妻,橫亘在兩人之間的本質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當岑璋抱著岑銘出現在今盞國際銀行,無人敢說三道四,甚至贏得一片讚賞,「父親」的角色令岑璋在社會輿論中的名望與口碑扶搖直上。可是韋蕎不行,當她抱著岑銘現身道森度假區,立刻引來董事會對她擔任執行長專業性的質疑。趙江河能保她一次,絕不會保她第二次。說到底,趙江河同她非親非故,在她身上砸下多年成本,董事會對韋蕎的質疑,何嘗不代表趙江河對她的質疑?

何況,她還是一個女人。

男人100%能做到的成績,女人需要做到300%,才能在名利場獲得同等認同。

韋蕎靠著椅背,她覺得累,有一種用盡全力也沒有回音的累。

許立帷安慰她:「岑璋不會逼你在『媽媽』和『執行長』的角色中做選擇的,他的教養那樣好,不會對妻子做這種要求。」

許立帷說得對,岑璋不會,可是岑銘會。

對岑銘,韋蕎曾有一個十分天真的想法:孩子是她生的,就算她稍稍忽略他,他也一定會對母親有別樣的依戀。

事實證明,她錯了。

她用一段五年的錯誤明白自己錯在哪裡:所有的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媽媽」這個角色對孩子而言並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所有能成為孩子心中特殊存在的媽媽,都是率先付出巨大心血的媽媽。

生而不養非父母,養育之恩大過天。

曾經的韋蕎,在道森無敵,對婚姻從容,卻在母子關係這道千古難題面前,犯了天真錯誤。

為此,她付出沉痛代價。岑銘身上的殘疾,就是她一手造成的。這是一個徹底的悲劇,沒有贏家。將悲劇一力承擔,以一己之力令之平穩著陸的,是岑璋。

韋蕎對他是有感激的。

四下無人,只有他和她。要和今盞國際銀行董事會主席單獨相處,對如今的韋蕎而言,這樣的機會難如登天。她想對他做點什麼,也許只有今天的機會。

「岑璋。」

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

岑璋一怔。

韋蕎從不是一個主動的人,在婚姻中的那五年,她也很少主動,每次纏綿都是他開的頭。以至於後來,他對她的那點小情緒了如指掌,她說「不要」就是「要」,她若是默不作聲,就代表他可以徹底放肆,玩點大的也被允許。

韋蕎看著他,真心地:「我很感激你,這七年將岑銘養育得這麼好。」

她握在他手背的左手,有股鎮定的溫柔,這是獨屬韋蕎的溫柔。他看著,喉嚨隱隱發乾,極為隱秘的灼熱開始危險抬頭。

岑璋用力反握住她的手。

韋蕎一愣,想要抽回手,已經晚了。不似方才她禮貌性的輕輕一握,岑璋的動作是她最熟悉的那一種:危險的、極具攻擊性的、某種序曲的抬頭。

他看向她:「說了這麼多感激我,怎麼也不見你有實質性的表示?」

韋蕎:「……」

她怎好忘記,他早已不是上東國立大學的岑璋,眼前這人,分明已是今盞國際銀行的岑璋。

岑董做了七年董事會主席,妥妥的行家生意人,最不屑精神表揚,他只要落袋為安的好處,其他一概免談。

「你這麼感激我,那陪我睡一次肯定不夠了,起碼睡兩次。」

****

晚上,岑璋去岑華橋的陽湖公館接岑銘。

因為和韋蕎的那點意外,岑璋去接岑銘接晚了。到的時候已是晚上七點,岑銘正在吃晚飯。見他來了,岑銘喊了聲「爸爸」,迅速跑過去給他換拖鞋。岑璋這七年父兼母職,養孩子的那點苦沒白受,如今得到了最好的回報:岑銘對父親言聽計從,並且以一種外人難以理解的姿態對岑璋深深依賴。

岑璋彎腰換鞋,岑銘看見他側臉的巴掌印,驚呼:「爸爸!你的臉?!」

岑璋:「……」

他這一喊,一屋子人都迅速跑來圍觀,算是把岑璋那點私事看光了。

岑銘著急他的老父親,還要刨根問底:「爸爸!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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