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準備起身離去時，花蕾頓時舒展花瓣，散發出一陣溫暖的光芒，像是在歡喜，又像是在挽留。

玄墨的腳步頓住，望著她，眼底是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也罷，本君再陪你片刻。」

神君重新坐下，手指無意識輕撫花瓣，「給你講講本君在下界歷劫時的事吧，雖然記憶有些模糊……」

他沒有注意到，當他說起下凡歷情劫時，睡蓮的光芒突然大盛，仿佛在呼應著遙遠的記憶。

當夜，玄墨再次從夢中驚醒，額間仙紋微微發燙。

他已經記不清，這已經是連續第幾次夢到凡塵往事了，破碎的畫面，模糊的聲音，還有一個慢慢走近的模糊身影。

每當他走近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夢境便如水中月般消散離去。

殿外天光未亮，紫霄宮籠罩在朦朧的仙霧中。

玄墨披衣起身，徑直走向白玉池，池中睡蓮似乎感應到他的不安，花瓣輕輕顫動，散發出安撫般的柔和光暈。

「本君又夢到了凡間。」玄墨屈膝蹲在池邊，手指輕觸紫蓮花瓣，「本該了無痕跡，為何……」

睡蓮似是聽懂了，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激起一圈圈漣漪。

玄墨立於池畔眉頭微蹙，突然念及每次他提及凡間時，睡蓮總會異常躁動，這定然不是巧合。

凝視著那朵嬌艷欲滴的花蕾，玄墨指尖凝聚神力，忽然伸手輕點花蕊，一縷神力緩緩注入。

神力金光籠罩著花蕊，花蕾輕輕搖曳似在回應，紫金色光芒暈開與他的神力交融，竟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玄墨瞳孔微縮，這種完美契合的靈力共鳴，在天界極為罕見，通常只存在於……雙修道侶？

神君苦笑著搖頭，否定了自己荒謬的想法。自己怎會與她有如此深的聯繫？

然而玄墨卻很難忽視內心的異樣，他開始更仔細的觀察紫蓮對他一言一行的反應。

他給她講起天界征戰，她安靜如常，他給她講起凡間風俗，她會微微顫動，而他若是提及下凡歷劫，她便會散發出歡快的氣息……

這一日，王母遣仙子送來蟠桃會的請帖，玄墨本欲如往常般回絕，卻在看到仙子手中那籃仙桃時，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一個女子將一枚桃子遞到他唇邊，笑語盈盈，「夫君，嘗嘗這個，可甜了。」

「神君？神君？」

仙子的呼喚將玄墨的神智拉回現實，他這才發現自己竟已失神片刻，這在以往絕無可能。

「本君會考慮。」玄墨接過請帖，較之往日的冷峻，語氣平和了些許。

仙子離去後，玄墨走到了白玉池邊，紫蓮似乎感應到他的心緒不寧，伸展葉片，輕觸他的指尖，如同在安慰著他。

「本君今日……想起了一個稱呼。」玄墨聲音低沉，「『夫君』，可有人曾這般喚過本君？」

睡蓮突然劇烈震顫，隨後整株仙植都開始發光，光芒之盛，前所未有。

玄墨當機立斷，雙手結印，一道金光籠罩住躁動的睡蓮，「莫急，若強行化形，恐傷你靈體。」

玄墨神君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痛。

睡蓮漸漸

平靜，但花蕾卻比先前又大了一圈，紫金色的光芒在花瓣間流轉，美得驚心動魄。

玄墨忽然意識到，這株睡蓮的成長速度遠超尋常仙植，自他發現其能化形至今，不過月余。

「原來你並非普通仙植。」玄墨輕聲道，手指小心翼翼撫過花蕾，「你與本君……在凡間相識？」

花蕾無法言語，卻散發出一種歡喜又悲傷的氣息，玄墨感受到她的氣息，心臟莫名抽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腔蔓延。

當晚恰逢月圓，天界靈氣最為充沛之時。

玄墨設下聚形陣，準備助她一臂之力。

白玉池邊，玄墨雙手掐訣，周身仙氣遊走與殿內月光交融，形成一道光柱覆在花蕾之上。

花蕾如饑似渴地吸收著精純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綻放。

玄墨的神力與花靈交融，就在花瓣即將綻開之際，玄墨忽覺元神一震，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灼熱自心口蔓延。

紅燭高照，她鳳冠霞帔，眸中含羞的望著她，合卺酒映著兩人相依的身影……

第104章 風起時與君歸3那我要天天聞！

玄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金血，那是強行衝破桎梏的後果。

就在此時，花蕾完全綻放，耀眼的紫金色光芒在空中匯聚，光暈中，少女的身形清晰可見。

紫衣墨發，眉目如畫，肌膚勝雪，腳戴金鈴。

最令他驚訝的是，女子睜開了眼睛，清眸中帶著初醒的懵懂，卻在見到他的瞬間，綻開一抹明媚的笑。

少女的身形在空中只維持了約莫半刻鐘，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當她的身形開始變得透明，重新回歸到花蕾中，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花蕾並未完全閉合，而是半開的狀態，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光暈。

玄墨單膝跪在池邊，金血滴入水中而不自知。

千年修得的冷靜自持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會對一株睡蓮如此牽掛，因為那是刻在元神里的記憶，是七世圓滿也彌補不了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