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想起了些折磨人的舊事,其中有一樁人情,不得不還。
薛懷躍隔著門,誇讚的口吻僵硬:
「凌舒,你穿婚紗的樣子很好看。」
母親和妹妹還沒見過,她們大概沒興趣,凌舒嘴角彎了彎:
「謝謝。」
門上映著人影。
被這道門分隔,跨過這一步,有些難,薛懷躍手心出了汗。
西裝口袋裡躺著HarryWinston的鑽戒盒子,裡面是經典的TheOne款,圓形的主石夠大夠閃,不會踩雷。
薛懷躍都想好了,緞面婚紗搭配好看的首飾才更有高級感,簡約大方但不能樸素,不會讓新娘的風頭被任何人搶走。
薛懷躍習慣了說要緊事前做一系列的鋪墊。
他摸著鑽戒盒子,找正事求婚的時機,他又說:
「伴娘的人選你不要不開心。我剛剛跟蘇阿姨和凌小姐溝通了,我說許玲瓏鬧著年紀小脾氣大,被慣壞了,鬧著要當伴娘,由於伴郎只設置了孟引章這一位,不好安排多位伴娘。所以,你婚禮的伴娘會是許玲瓏,她不會惹你不舒服。」
許玲瓏性格倒是挺可愛的,總共也就折騰了那一回,後來又別彆扭扭找凌舒敘話求和。她說,她是不明白她的大哥和小哥為什麼都喜歡和凌舒親近。隔了會兒見凌舒沒反應,許玲瓏又著急忙慌地補充:「我是說,我現在也不知怎麼了,也喜歡和你親近。」
凌舒沒有別的未婚的女性好友,許玲瓏是比凌蘇蘇強太多了。
她笑得很勉強。她沒在外渲染描述過和凌蘇蘇的關係,薛懷躍都能看出她的膈應,蘇妤沒道理不知道她的心思的。
還攛掇著凌蘇蘇當伴娘,生怕少了真心肝在大場面露臉的機會。
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
薛懷躍是想莊重地求一次婚。
手按在門把手上,猶豫著要不要再推門進去單膝跪地。
衛光回來得倉促,打斷了薛懷躍的計劃和安全感,所以他讓很多事情提前進行,但不意味著他沒有珍惜。
薛懷躍想說,凌舒,我們好好培養感情,以後都一起好好的,你不願意接觸的人可以不接觸,想脫離的牢籠可以掙脫……怎麼活都沒關係,開心一點,她本來的樣子已經很好了。
「凌舒——」薛懷躍擰動了門把手。
第25章 雪落時接吻這個瞬間凌舒想到……
這個瞬間凌舒想到了很多往事。
比如數度站在高樓上想要一躍而下解脫的瞬間,初戀為她包下不菲的無人機團隊在天空作畫但是她滿腦子在計算價格笑容勉強的夜晚,還有好多次被隔絕在凌家一家三口之外的時刻。
心底一陣陣地冒著寒氣,軀體化的反應讓身軀和手指發抖。
凌舒打斷說:
「薛懷躍,我有點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去?」
薛懷躍把鑽戒盒子往口袋深處推了推,截斷了原本所有的打算,說好。
回程路上凌舒異常沉默,手緊緊扣著副駕駛的座墊,抑制住生理性的顫抖。
薛懷躍見她下車後,才看到她手按著的地方留下了一片冷汗的印記。
追問了一聲「要不要去醫院」,凌舒置若罔聞,臉色發白地笑:
「希望我們正式結婚的日子可以定得晚一些。」
薛懷躍說:「這些都是小事,你——你要好好的。」
她好了,他才會好。薛懷躍藏著暗戀的心事,也藏了無數的隱喻。
凌舒飄著走回了家。
癱在沙發上,片刻之後,「騰」地起身,翻箱倒櫃地收拾出幾件應季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塞進行李箱。
衣櫃其中的一格在外套底下墊了大量的現金,早年太沒有安全感了,會在睡前數一遍現金入睡。凌舒點出了二十萬,報了電子鎖的臨時密碼讓衛光有空來提走,其餘的裝箱,大半夜叮叮哐哐地提著行李箱去機場。
關了手機,逃荒一樣,只要能逃走,只想脫離現在的生活。
腦海里最後不斷重播的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韓江在《不做告別》中寫的話——
「我不想活得像摔倒一半的人,如同你一樣。為了想活下去才離開你,因為想活得像活著一樣」。
舊事給凌舒留下嚴重焦慮症的創傷,更偏向其中的驚恐症,發作時害怕人群、害怕手機收到的消息。在她集中治療過一段時間後已經很久沒有發作了,卻在選婚紗這種理應幸福的時刻後爆發。
凌舒想活得像活著一樣。在飛機衝上雲霄時,眩暈耳鳴,閉上眼睛淚流。
手機不想再打開了,成為無用的電子磚頭。
以凌家的本事能查到她的行蹤,他們還不至於千里捉人,能夠暫時拋開北京這攤事,就能暫時得以喘息。
後半夜,凌舒落地合肥新橋機場,轉火車去了蕪湖。
她記事以來長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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