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莊生只好給李寶福脫了草鞋,寬去外衣拉上被子蓋住肚子。而後將豬下水用涼水浸著去腥,魚放盆里醃著晚上做。
地里還有活,趙莊生歇不得,扛著鋤頭背好背簍就出門了。
待熟睡的李寶福醒來,外面已是黃昏,紅霞滿天,他躺在床上望著床帳醒了會兒神,聽見院裡聲音,扯著嗓子喊:「哥!」
趙莊生應聲推門進來,說:「怎麼了?」
李寶福抱著被子滾了一圈,看著趙莊生,說:「你在做什麼?」
趙莊生打著赤膊,莞爾道:「捆稻杆預備過兩日蠶上蔟呢。」
這時李寶福才想起這第一批春蠶要養好了,於是懶懶地「哦」了聲。
晚飯是趙莊生做的下水,豬腸、心、肺、肚等洗淨用米酒醃好,而後加醬油、紅曲、食鹽、姜等放在小火爐上燜煮,快要熟時放入清甜的蘿蔔,一口下去滋油回甘又不失蘿蔔的甜,這一鍋菜和豆腐燉魚讓李寶福又猛吃兩大碗。
吃完晚飯,天還沒黑,趙莊生給蠶分盤倒蠶沙,李寶福則去後山坡把雞鴨趕回來。那隻瘸腿青頭鴨個頭已經不小,乖乖蹲在背簍里倒讓李寶福有些不舍將它賣掉。
趙莊生說:「捨不得就養著,反正也不差它一口吃的。」
瞧著安靜不鬧的青頭鴨,李寶福說:「先養著吧。」
地里農活多起來,早稻要從秧田移植稻田。李寶福和趙莊生趕在秧苗熟前套著犁、耙將之前水泡好稻田再次犁耙。
每次李寶福推著犁走在趙莊生身後,見他身上套著的粗繩,艱難在稻田裡深淺不一行進的背影投射在泥水上,他心裡就泛起許多心酸來。
犁田比耙田辛苦百倍,李寶福用力推著沉重的犁,想著他多出分力,趙莊生就少拉一分力,反之趙莊生也是如此想的。
就算粗繩下墊了帕子,趙莊生肩頭還是被勒破了皮。
李寶福倒好藥酒給趙莊生擦血肉模糊的傷口,眼裡全是心疼,嘴巴也不忍地顫抖。
忽然李寶福嘴角被強力往上一提,趙莊生乾淨的手指戳破李寶福嘴角的苦悶,令他強行扯出一個笑。
「哥沒事,」趙莊生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說,「你看這不就幹完了?」
李寶福笑笑,瞥了眼他們辛苦三天犁耙好的田,繼而點頭:「哥你真厲害。」
黃昏暮下,兩人坐在稻田邊,夕陽將兩人影子照的膠泥在一起。
稻田犁耙好,趙莊生就得插秧去。
這批秧苗里包含早稻和晚稻,移種起來,趙莊生也忙,幸而李寶福身體養好了些,便在清晨時分跟趙莊生一起下地插秧。
這一腳踩下去,稻田泥能沒至小腿。插了會兒秧,李寶福就直起腰放鬆自己,正想嘆口氣,邊上早他幾步路插秧的趙莊生回頭說:「寶福,你先回去,我一個人能行。」
今日涼爽,太陽還未出來,李寶福擦了擦額間的汗,瞧這田剩多少,便說:「那我先回去做飯。」
趙莊生頭都快埋進水田裡了,他道:「好。」
李寶福上了田埂,洗淨腿上淤泥,拿起背簍去摘桑葉。
彼時整個尚書村都沉在插秧的忙碌里,經過稻田,多是一家子齊上陣。
然這次經過薛家田時,李寶福居然破天荒的只瞧見了薛屏一人,奇道:「屏哥,怎麼就你一個人?」
比著秧線插秧的薛屏直腰,回頭看向李寶福,累得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可不就是我一個人,許蟠他會這樣勤快?他在家裡看蠶呢。」
李寶福撲哧一笑跟薛屏聊幾句便走了,沿著田埂上去時正巧碰見了沈玉。
沈玉提著一籃子飯菜,笑著說:「寶福兄弟回去呢。」
李寶福側身給大肚子的沈玉讓路,說:「嫂子這是給二哥送飯去嗎?」
沈玉肚子隆起,答道:「是啊,今年種得多,他們來不及回家吃,我就把飯送田裡去。」
李寶福讓沈玉慢點走,兩人寒暄兩句隨即分開。
摘了一大筐桑葉回家,李寶福開始做早飯,這時節地里活重,早稻秧插完馬上又是油菜和小麥,家戶食物都緊著。
於是這早飯,李寶福只煮了一大鍋濃稠的冬葵菜粥。隨即想起罈子里的鹹鴨蛋此刻吃來正妙,便又切了兩個配粥。
蠶有兩批,一批才過大眠,一批仍是黑點子小的二齡,然吃桑葉卻不同,二齡蠶吃的桑葉得切碎餵食,五齡蠶吃的桑葉得灑水,為此李寶福又忙活了好一陣。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