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福拿出包里的桑葚在內衣上擦乾淨給薛雲,說:「送到官府,人家又不認了。聽說她偷那黃瓜是為了沈玉,想借村長家的子孫運。」
薛屏說:「她本來就有這心思,早些年她和那楊大爺還偷過我家的一隻可勤下蛋的雞呢。」
這事李寶福倒沒聽說過,驚訝道:「還有這事兒?」
薛屏叉著腰呼了口氣,說:「我能騙你?她說我家雞被噎死了,左右也是個霉雞。她就想把這雞給她弟媳送過去解霉,當時她弟媳婦挺著大肚子,不就是要生了嗎?得虧老五看見,我娘跟她吵架把雞搶回來,所以我們兩家這梁子才結下來。」
李寶福不住唏噓,想著這楊母居然還有這經歷,村里常閒話的地方他和趙莊生不常去,倒是薛屏是那地方的常客,他一邊幹活一邊跟李寶福抖摟楊家那點子事。
李寶福也就陪他說話,順便照看薛雲。
這薛家人多,許蟠和薛屏又是能下地的主,為此他家耕地都是兩人套著犁耙動,不需要借牛力,跟楊家淵源也沒那麼深。
村裡有牛的人家就那麼兩三戶,李寶福想農忙時節借別人牛也不好還容易惹人嫌,他還是把身體養好存點錢,日後等手頭寬裕了,他真得去買頭牛回來,不然趙莊生也累。
跟薛屏聊完,李寶福把薛雲抱進背簍里,自己背著桑葉回家。
路過自家地里時,瞧那蘿蔔和茼蒿水靈,李寶福撬了些晚上回家跟鹹肉做了吃。
回到家,趙莊生還沒回來,李寶福把桑葉倒在竹蓆上散熱,又進房給蠶分了盤倒去蠶沙,繼而鑽進廚房準備晚飯。
今日力氣費得多,李寶福揉面發上一大鍋饅頭,這樣今晚吃不完,明早上和中午也能吃。
蘿蔔削皮洗淨切成塊,和陰涼通風處的鹹肉一起入鍋燉了,蘿蔔的清甜正好中和鹹肉的膩。
茼蒿則與雞蛋最相配,用豬油炒香最是下飯。
去山坡上撿完蛋回家,把菜備好,李寶福又發好小火爐,溫壺熱水等會兒趙莊生回來能洗個澡。
水才溫,院外就傳來獨輪車的聲音,李寶福趕忙兌碗溫糖水出廚房。果然見一身大汗的趙莊生正在院裡彎腰喘氣。
趙莊生大喘幾口氣,而後躺在長椅上恢復力氣,李寶福把糖水給他放下,繼而去卸獨輪車上的磚。
卸磚時,李寶福數了數,獨輪車裝了有二十一塊,一塊磚有七斤多,趙莊生推著上百斤磚塊走了怎麼遠的路,上坡下坡的,人怕是都累癱了。
他回頭看了眼,趙莊生癱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
草鞋被磨破不少,草根斜歪著從草絡中探出來,褲腿衣服滿是灰塵,虎口因推車被磨破了皮,血紅嫩肉卷翻著露出。
李寶福心疼,取了藥酒給趙莊生擦。
藥酒一沾傷口,趙莊生就醒了,瞧見李寶福眼裡的擔心,笑道:「哥不累,別擔心。」
李寶福忍下喉間哽咽,輕輕地給趙莊生上藥。
趙莊生不要命的搬磚,都還有二十四塊沒搬回來。
休息一天後,趙莊生說自己這趟去咬咬牙背點、推點一下也就回來了。
但李寶福前夜瞧見趙莊生本就血肉模糊的肩上又被繩子勒破皮,說什麼也不肯,背著自己的背簍執意要跟趙莊生一起去。
趙莊生沒辦法,只好跟李寶福講清楚,這次只准他背七塊,剩下的自己則推著回來,只要能跟去,李寶福那是滿口答應。
出門時天仍沒亮,可就在過楊二家院牆時,李寶福隱約聽見有微弱的哭聲隱隱約約從晨色里傳來。
天色朦朧,李寶福瘮得慌,抓緊趙莊生的手,說:「哥,你聽見沒?好像有人在哭。」
趙莊生也聽見了,但看李寶福面露驚懼,便道:「應該是李三哥家裡的老二,前兩天他跟我說他娃娃總哭。」
李三的二兒子才滿月沒多久,夜裡總是哇哇哭,那哭聲吵得住他們不遠的楊母都鬧著說了好幾次。
對此,李寶福信了,但只覺這哭聲不像李三兒子那般洪亮,反而透著一股絕望和淒涼。
然這想法還沒細究,趙莊生就帶著他快速上了村里大路,朝著朝陽進發。
兩人到齊家時,見齊山民應是才吃完早飯,扛著鋤頭預備下地。
「山民兄弟,我們來搬磚。」趙莊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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