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潯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兒,估計被他的狀態嚇到了。
腰上尖銳的疼痛變鈍,謝景珩氣兒喘勻了才把頭抬起來,看到江潯的還懵著的臉,「沒事了,剛才磕了一下。」
「我做的?我……親你了?」江潯手指蹭了下他紅的過分的下唇。
謝景珩偏過頭躲開了,「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
他有點生氣,但是又沒法怪江潯。
就算是抽離的狀態下,江潯的行為也是他主觀上想做的,只是沒了理智壓制。
哪有人解離的時候按著人親的?
江潯一時間手足無措,「對不起……」
江潯垂下眼,長直的睫毛輕顫,像被雨淋濕的小狗。
把他剛才那點火氣全澆滅了。
謝景珩嘆了口氣,傾身抱住了江潯,一個極深、極緊的擁抱。
江潯眨著眼愣了一會兒,才抬手回抱他。
「抱我到床上吧,坐不住了。」謝景珩埋在他肩窩悶聲說。
之前出差那幾天兩個人住一起,也只是住一個套房,不像現在這樣每天共處一室,兩張床之間不過半米的距離,不管幹什麼事彼此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這身體不方便的時候太多了,他車禍後都是一個人住,摔了就再爬起來,穿衣服折騰累了就歇會兒再穿,洗澡磕磕碰碰反正洗完就行,早就習慣了。
可是江潯在,好多事都不動聲色幫他做了,這幾天他幾乎習慣了江潯的照顧。
心理醫生說,江潯要多和家人朋友擁抱,現在兩個人每天確實都「摟摟抱抱」,他甚至覺得重新在一起也很好。
但是當天晚上,他又犯神經痛,吃了止痛藥也壓不住,他疼得昏昏沉沉神智不清,江潯就握著他手,守了他一整晚。
別說做的時候有沒有感覺了,這要是真的複合,日後那麼多年,江潯又要照顧他多少呢,睡個覺都睡不安生,他有什麼資格說在一起。
後來幾天,他們心照不宣地各退一步,對那天晚上的吻,兩個人都閉口不提。
他知道,江潯是發覺自己失控,怕傷了他。
謝景珩自己則是突然發覺,他想江潯平安,卻還是不能接受重新在一起。他陪江潯來是因為對他來說,主要矛盾轉移了,可這不代表次要矛盾就消失了。
他不想讓江潯陪他疼,更不想以後拖著沒感覺不能動的下半身和江潯上床。
這段時間工作都堆積著沒處理,兩個人每天對著電腦各忙各的,倒也默契。
之後他們住了三天,第四天剛剛過了上訴期,江潯可以和媽媽見一面。
一個大晴天。
北方冬天的晴天,天色灰藍,乾燥的冷空氣呼吸起來卻很舒服。
看守所會見室有些簡陋,兩個人中間隔著不鏽鋼柵欄和玻璃。
佟麗臉上並沒有想像中的憔悴,神情舒展,脖子上的掐痕淡了。
耳邊的電流聲滋滋作響,江潯捏緊了手中的話筒,「媽。」
佟麗見了他嘴角扯出笑意,眼尾褶皺堆起,但她只是輕輕說,「江潯,對不起。」
江潯其實不知道她為什麼道歉,他喉結滾動了兩次才出聲,「他……罪有應得,不怪你。」
佟麗卻說,「傻孩子,我對不起你,你小的時候我沒勇敢一點離婚,拖累了你這麼多年。媽媽太懦弱了,沒有保護好你。我一輩子,想做個好女兒、好妻子、好老師,卻沒做好媽媽。」她眨了眨濕潤的眼睛,望向江潯,「原來打碎原本的生活也沒那麼可怕,痛苦很真實,也很……自由。」
江潯聽愣了,原來是這樣嗎,他很快扯了個笑,「好,以後我們自由自在地生活,出來後我接你來京市吧。」
「嗯,」佟麗笑了,「下周我轉進市裡的女子監獄,不用擔心我。」
「嗯,你照顧好自己。」江潯低了下頭,眼淚滑到鼻尖。
「怎麼還哭了,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愛哭了,七歲以後就不哭了,說什麼也不哭了。」
佟麗越說,江潯的淚越停不下,突然稀里嘩啦,像開了閘。
佟麗抬起手,想摸摸他,卻隔著鐵柵欄和玻璃,終究只能把手按在玻璃上。
「旁聽席上那個小孩是陪你回來的嗎?」她突然問。
江潯驚訝地瞪圓眼睛,淚止住了,他沒和佟麗提過謝景珩,甚至沒提過他喜歡男生。
「媽你……知道他?」
「猜的,像那個大學時候幫你出國的朋友,也聽你爸說過,他很好認。你喜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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